无论是西柏坡的李克农,还是那名特殊身份的军医上校,抑或是前门车站站台上的邹立敬,都没有料到,天衣无缝的行动已经出现了波折。
军统行动队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那座荒废的关帝庙附近,迅速的隐蔽了起来。他们的攻击已经到了最后的倒计时阶段。
马奎焦急的看着滴答作响的手表,挥手让军统特务们把身子伏低,紧张的注视着黑暗中北平的方向,等待着把两名特使和前来接头的地下党一网打尽的时机。就在这时,一个特务悄悄地捅了捅马奎,示意他附近的树丛里有了动静。
关帝庙里,严烈和董建新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前来接应的地下党,一边小声的讨论起国民党统治下的金融体制来,全然不知道外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董建新是金融方面的行家,又很健谈,他问严烈:“严烈同志,你说国民党印的那法币前几年还勉强能当点用,现在怎么会变得一钱不值了呢?你知道这里边到底有什么道儿道儿啊?”
严烈思考了一会儿说:“是不是钱多,可是东西少,有钱却买不到东西,所以钱不值钱了。具体的我还真说不清楚。”
董建新听了之后尽量浅显的对严烈解释说:“你说的没错。这个问题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的清楚的。就好比你有一石米,卖了一元钱。而你们那儿只有一个市场,而这个市场上只有一张一元的钞票在流通。因为你这一块钱就是市场上的全部,你的米也就值钱。但有一天,你的一石米要是卖一万元了,而这个市场上流通的钱已经有好几万,甚至好几十万了,你想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严烈想了想仍旧不解的回答道:“那又怎么样?”
董建新看着满脸不解的严烈提高了声音回答道:“那么不就是标志着你手里的钱不值钱了吗?因为你的米仍旧是一石米呀!可是你的钱却买不回一旦米了。”
严烈默默地点了点头,憨厚的一笑说道:“我这几天正纳闷呢,怎么在解放区五元钱就能买到的一石米,在北平城里却能换回满满几麻袋钞票,原来这里边有真么多道儿道儿啊!”
董建新看严烈听得明白,继续说道:“是啊,国民党就这样印钞票,然后拿自己的钞票换老百姓手里的东西。你说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闲谈让本来对建立新金融秩序并不完全明了的严烈认识到了发行可以信赖的人民币对广大人民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心里坚定了完成这次任务的信心,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不禁油然而生。
正当崔志云的铁甲车全速的驶向预定的接头地点时,北平地下党前来接应的人也到了。谁也没想到黑暗中的军统特务已经悄悄地拨开了冲锋枪上的保险,做好了抓捕前的准备。
破庙前,两条黑影无声无息的来到了院里,迅速的闪进了影壁下的暗处,连着学了一长两短三声猫头鹰的叫声。
严烈也跟着回应了一声,黑暗中又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严烈兴奋地用胳膊肘一碰身边的董建新,惊喜的低声叫道:“来了!地下党接应的同志来了!”
董建新很高兴,正要推门出去,却被严烈一把拉住,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这么出去非让自己人当了靶子不可!”董建新听完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心里暗自责怪起自己的粗心来。
严烈有板有眼的回了三声猫头鹰叫之后,两名透着利索劲儿的年轻人出现在董建新和严烈的面前。为首的一个年龄稍长的地下党自我介绍道:“你们就叫我‘雨点儿’吧,他的代号是‘跟头’,咱们准备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