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豹答应着走到了车前,挡住了汽车的前门、拉开了车的后门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司令请!”
车瘾还没有过足的邹立敬把手一挥吩咐道:“让司机坐后边,我开!”古云豹却仍旧一动不动的挡着车门,朝门口怒了努嘴小声说道:“夫人吩咐的,她让您坐后排休息一会儿,司令请吧!”
邹立敬知道古云豹是个对夫人的话不折不扣执行到底的人,只得笑着改口道:“好,坐后边!”
看着司机坐到了方向盘前,古云豹便拉门坐到了司机的旁边。邹立敬知道这是细心的戴二小姐是为了让自己借机会休息,特意关照好的,便带着幸福的微笑挥了挥手让司机开车,仰头躺在了靠背上。
其实,戴二小姐根本没走,而是悄悄的躲在门后看古云豹是不是按她的吩咐去做,当看到邹立敬按照自己的意思靠在靠背上休息了,她才满意的进到了屋里。因为邹立敬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家,前往前门火车站去监督第一辆出城巡逻的铁甲列车发车,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因此她纵使心疼也逐渐习惯了。
这边的邹立敬一看戴二小姐真的回去了,马上坐直了身体,大声的命令道:“快开车,咱们可不能到迟了!”那精神抖索的劲头,怎么看也不像熬了一夜的样子。
在车上,邹立敬睡意全无,他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开始紧张的盘算起今天的第一趟铁甲列车要执行的特殊任务来。今天的任务的确是非比寻常,不仅要履行他和赫敏慈的约定,把101师的那批救命粮拉进城里,他还要亲自看着上级通知的两名重要的客人平安的进到城里,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使命。要知道,为了确保这条连接着北平地下党和城外党组织的生命线,心思细密、万分谨慎的他已经绞尽了脑汁,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为此,邹立敬一直事必躬亲,不知疲倦的亲自掌握着队伍,甚至还故意帮着一些驻军的将领们办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像他昨天答应赫敏慈运粮一样,有一半原因也是这样。101师掌握着西直门一带出城的铁路哨卡,等于是控制着整个北平的咽喉要道,铁甲列车每天都要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进出。101师的赫敏慈是个不容忽视的人。帮助他,就等于给进出城的列车铺平了道路,也等于让靠着列车跟组织上保持联系的地下党又多了一层保险。
说话间原本一路疾驰的汽车突然停在了头发胡同附近的街面上,一道用铁丝网扎起的路障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望着许多士兵正在起劲儿的挖掘着工事,邹立敬皱着眉头对古云豹说:“你下去问问,路都挖断了,咱们还怎么走?”
古云豹正要下车,路障前一个带着中校领章的军官来到了车前,客气地对降下了玻璃的邹立敬说道:“这位长官,麻烦您绕绕吧!根据傅长官的命令,这里要抢修炮兵阵地,您过不去了。”
邹立敬低头看了看手表,一看时间还早,便朝那个中校点了点头,对前排的古云豹吩咐道:“咱们从长安街过去吧,时间还来得及。”
长安街上空无一人倒是很通畅,车子开过了华北剿总所在的中南海,很快的开进了天安门前的广场上。邹立敬不禁摇下窗子,向对面的天安门望去。
因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到过天安门前了,眼前的一切让邹立敬大吃了一惊。这座曾经代表着几代王朝至高无上王权的城楼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显得破败不堪。这块昔日的皇家禁地之内,到处是垃圾,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荣光。不仅城楼上的野鸽子粪便看上去至少有好几十吨,昔日的金水河也因为河道淤塞,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腐臭,成了龙须沟般的臭水池。连天安门城楼前也是垃圾成山,最大的垃圾堆竟然有六七米高! 熏天的臭气中四下里一片寂静,恐怕连溃兵和乞丐都懒得在那里暂时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