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们求的是哪位小姐啊?”
也难怪袭人这么问,毕竟府上待嫁之龄的小姐可有三位。
“不管是哪位,肯定不会是我。”燕鸿暗自腹诽。
“听官媒说求的是嫡出的小姐,并未特别指定名讳。”带来第一手消息的佳人撩了撩不太听话的刘海儿,只看她脸上经年不变的淡定表情,任谁也想不到她才是众丫鬟中的八卦之王。
“哎呀,咱们府上嫡出的小姐可不止一位……”可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伊人气急打断:“你胡说什么呢?飞云阁那位算什么,一个二房出的,还想排到咱们小姐前面去,想得倒美!”
“伊人,你小声点儿。”妙人赶紧捂住伊人的嘴,谨慎地四下瞧了瞧,这才放开,“这话可不能让其他院里的人听见,不然咱们受罚事小,连累了小姐可就是罪过了。小姐如今的状况已经够让人忧心的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伊人撅了撅嘴,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心里却是极度气愤。小姐待人亲厚,从不打骂下人,有好的东西也一贯与她们分享,但凡在小姐屋里伺候的,没有一个不念着她的好儿的,就是那新进的小丫鬟婆子们,哪个说起小姐来不跷大拇指呢?
再说她说的也是实话。想当年夫人在世时,对二房就多有容忍,小姐也是个不爱争的性子,任凭好的东西全让二房母女抢了去,好在小姐还有个嫡女的身份,二房不得不顾忌些许。
自打小姐十岁那年,夫人因病去世,二房就处心积虑地想要扶正,老爷是个糊涂性子,居然真让二房得逞了。这下可好,原本庶出的现下也成了嫡出,明夺暗抢的更是不在话下了。小姐还偏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惯得二房如今越来越嚣张,把小姐欺压得连商户出身的三房都不如。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悟到这个道理啊,急死伊人了。
燕鸿在假山后听着丫鬟们为自己打抱不平,一时若有所思。
出身书香世家的娘亲生性清冷淡泊,唯喜琴棋书画,不爱内院争斗,在世的时候就不怎么讨父亲喜欢。她虽为嫡长女,却继承了娘亲那不讨好的性子,所以并不受宠。
娘亲去世之后,父亲对她更为冷淡,尤其在父亲将二娘升为正房之后,更是对她不闻不问,二娘及其所出的女儿燕云占据了父亲的全部心思,她这个正经的嫡长女算是成了摆设。在她爹心中,怕是三房所出的女儿喜娘都比她有分量。
好在她对父爱并不憧憬,对于二娘那并不真诚的母爱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每日除了去上房请安也就是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乐得轻松自在做个米虫。
想必娘亲在天之灵,也唯愿她过得好,所谓嫡庶之争,便由它去吧。
“老爷虽为进士,但相比而言,门第仍是差了些,堂堂镇国公府,为什么要来咱们府上提亲啊?”可人搔搔头,问到了点子上。
“听说镇国公夫人去天弘寺为公子爷求姻缘,天弘寺的弘一大师亲自提点了几句,‘东风不自扰,春眠不觉晓。月初晴方好,燕子人家绕’,你想想啊,城东姓燕的可不就咱一家吗?不过咱小姐和二房那位恰好都是春天生的……”伊人的言语间满是懊恼。想也知道,这种好事二房怎么可能会便宜别人?
她的玉将军啊,从此将要被套牢……
经伊人这么一分析,燕鸿觉得这亲事儿十之八九会成。
这弘一大师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棍”,据说当今天子对他十分尊敬,地位堪比国师。他轻易不替人看相解签,但一旦得到他指点,所求之事,几乎没有不成的。正因为他的存在,现在天弘寺俨然已有护国寺的派头,香火之鼎盛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当和尚能当到这个份儿上,不容易啊!燕鸿搓着下巴感叹。
看来二娘这阵子不会来找她麻烦了,这么好的亲事落到她女儿头上,她老人家不忙着到处得瑟,怎会有空儿来自己这儿调剂身心?
嗯,上次当着父亲的面儿故意叫了已扶正的原二房一声“二娘”,把人得罪狠了,这才如愿被父亲禁足,耳根子很是清净了些。禁期还有一半未过呢,她就不去凑喜事儿的热闹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