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叶的挑战(5)

传统的审美观让我们执著于作品本身,执著于发掘它的内容与意义。形式主义则主张“去通俗化”,也就是屏除习惯的理解方式,转而关注形式对感知造成的阻碍,关注形式与命题的技巧,如维克托·什克洛夫斯基的形容,这是一种“疏离”。[1] 形式主义最重要的论点为,在文学的领域,文体会保持变化以避免已习惯化的感知,由此文学传统不是一个没有缝隙的连续体,在不断出现的形式的断点和变革之处,文学得到更新,在断裂之后延续。这一结论,可推广至绘画、音乐和电影。我们所要关注的是一个关于形式的系统,关于那些缝隙和断点。正如什克洛夫斯基写道:“艺术中存在秩序,但不是每一根万神庙里的柱子都不偏不倚在它该在的那个点上,一如诗歌的韵律总是参差不齐。”[2] 艺术总是考验我们的想象力,在形式主义看来,艺术的本质是挣扎,挣扎于内容的恒一与形式的变革。

从媒介的角度研究电影,或许可视作形式主义的一块试金石。长久以来对于电影的研究是文学式的,我们总是试图“解读”影片的文本,关注单个作品的故事内容和主旨等,却很少聚焦这一艺术的形式本身,聚焦因这“形式”而来的特有的审美体验。

形式主义“去通俗化”的立场,以对于文体和命题技巧的研究,超越单纯对于个体的探讨,将帮助我们揭示作为系统的电影艺术,我们也将在这个系统中,找到德莱叶的位置。比起阐释他作品中四维、五维的深意,我更希望看清他在影史中的一席之地,以及他带来的冲撞与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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