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人归(8)

青画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青持:他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小坛酒,几个杯子,轻手轻脚地在墓碑前面一字儿排开了,而后默默地给每一个杯子都斟满了酒。

酒香隐隐地在静默的夜里渐渐随风飘散开来。青画认得这味儿,这是朱墨国的一种名酒,叫醉嫣然。它是用朱墨国盛夏时候的几种果子酿成的,从夏天酿到冬天才能开坛,味道甘甜,还带着隐隐的馨香,不比一般的酒来得呛人。故而这种酒又颇受女儿家喜爱,便叫做醉嫣然。

上辈子她还是宁锦的时候就独爱这醉嫣然,只因着它带酒味儿却不醉人,如今闻到,她突然心疼得不能呼吸,像一枚小针在上面扎了个小洞穿过心房。

那时候宁锦与墨云晔大婚也是夏天,墨云晔就曾经酿过这醉嫣然,只可惜她最终还是没福分喝上。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青持显然已经把青画晾在了一边,他只专心凝望着那墓碑。青画不恼,静静地等在一边,尽量腾出些地方给这个重情义的太子独处,自己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眯着眼小憩。

无论是上辈子的宁锦还是这辈子的青画都不是个勤快的人,上辈子爹爹就曾经说过,宁家的女儿是个懒散的糯米团子,能坐着不会站着,坐久了一定瞌睡,不仅浑身软绵绵,连个性都是软绵绵的。哪怕是偷偷溜去闯荡江湖,她也是抱着暖炉拖着剑,赏着盛夏的美景,喝着隆冬的醉嫣然,时时刻刻一副懒散样儿。只是上辈子她不自知,好好的一个相府呵护了十多年的糯米团子被墨云晔捏成了摄政王妃后,又给丢了。

青持那儿酒已经过一轮,他轻轻地把酒倒在了墓前,又重新斟上了一轮。

“小姐,我来看你了。”青持的声音有些沙哑。

青画本来已经犯困,这会儿却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眼--

“小姐,凉酒伤身,不可多喝。”

“这是我派人从朱墨国找来的醉嫣然,您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就爱喝,只是这酒有时候太难把握,开了春味道就变了,所以我只能在冬天的这几天才送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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