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至的工作(6)

我无所事事地又在厨房消磨了一会儿,便跟着马来西亚老板上车了。在车上,他似乎有些谈话的兴致,说起她的女儿,和我年纪相仿,在加拿大打工。

“年轻人啊,有闯劲儿,想出来看看世界,我就随她去,不过工作还是要勤力。”他的重点显然是最后那句话。

“那是,那是。”我附和道。

市区的这家餐厅比北岸要大不少,我麻利地换上制服,便进入厨房。和之前的小而有序厨房相比,这个厨房显得拥挤混乱。不大的空间里,居然有将近10个人在忙东忙西。老板给我安排了一个前辈,说:“教教他。”

“你,把那包肠粉拆开。”那人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吩咐道。

我心想,我连工具在哪里都不知道,拆啥?拆完了又要干吗?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周围的人都当我不存在。曾经很向往电影《海鸥食堂》里那种温暖、安静的氛围,但现实的厨房生活一点儿都没有电影那么浪漫。

我勉强干了一会儿,然后问老板:“今天算上班吗?”

“今天?”他一脸意外,“先试两三天再说。”

我等不了那么久,看来是时候离开奥克兰了。他不置可否地看着我脱下制服,走出餐馆。

正午骄阳下,有几只麻雀在路边散步,我记起了图书馆门外的朋友们。对它们来说,所谓成就感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被迫离开奥克兰的我,渐渐能够体会到一种不甘心和挫折感,即使可以在别处找到工作,但留在繁华的奥克兰这个愿望落了空。那些被迫离开北上广的年轻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归乡的火车呢?

我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做,就掏出手机,给安迪发短消息:“安迪大哥,我打算去奥波蒂基摘猕猴桃,虽然没有留下来和你一起工作,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关照。”

他回我:“那地方有很多黑工头,千万小心,有事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奥克兰到奥波蒂基来回10多个小时车程呢,真太爷们儿了!我感动得不知道回什么好。正是遇到了安迪这样的好心人,才让我对跌跌撞撞开始的打工度假更有信心。我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付出正在一去不返地减少,这其中的原因太多,比如自顾不暇的人生或者世风日下的浸染。而在新西兰,我暂时不那么悲观了,因为我经历了太多美好和简单的人际关系。

下午2点,我在天空塔下等一辆轿车,工头的朋友崔哥将载着我奔向梦中期待的猕猴桃果园。在国内,我无数次地想象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散生活。一次在德国出差,轿车奔驰在广袤的、绿油油的原野上,我跟同事讲,我的理想就是当个农民。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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