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抗日(二)(2)

“有话你就讲嘛。”叶崇山叫他进来。

阿龙看了一眼那些虎视眈眈的客家佬没有要群殴他的意思,放心地迈进了房间:“那个……崇山哥,能不能帮我写几个字,给我阿妈的。”

“你不晓得去找吕秀才啊。”叶崇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找过了,吕秀才讲,现在公文好多写不完,喊我来找你。”

反正也无聊,叶崇山问道:“写什么,拿过来吧。”

阿龙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双布鞋和一张纸递过来:“给我阿妈寄双布鞋,阿妈这一辈子都没穿过布鞋呢。”

叶崇山这时候才想起没有笔墨,阿龙一溜烟地跑去跟吕秀才借了笔墨纸砚,朝砚台狠狠地吐了几口口水,磨起墨来。

“屌丫咪写什么?”叶崇山人模狗样地学着吕秀才的套路,正襟危坐地抓起笔,还不忘往嘴上塞了一卷土烟,阿龙顾不得磨了一手墨,讨好地给他点上:“呃……跟我阿妈讲,我要去打仗了,可能很久才回来,我在军队里什么都好,吃得饱,穿得暖,军队给我发了好多衣服,还有鞋子,这对布鞋是剩下穿不了的,寄回去孝敬阿妈老人家。”

这些倒都不复杂,叶崇山大笔一挥很快就写完了,阿龙拿起笔墨未干的纸张看了又看,觉得好像写得有些少了。

“还要写什么?”叶崇山问。

“呃……这个……喊我阿妈保重身体,打完仗了,我就有钱了,跟我阿妈讲,到时候我就回去买地讨老婆,哪里都不去了。”

叶崇山歪歪扭扭地在纸下空白处补上几句话,阿龙看了又看,觉得还是有些少,可是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的话,想了想,从脚上脱下穿着的布鞋,拍了拍灰尘:“叶大哥,那个一对布鞋改两对吧,我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得来,我怕一对不够阿妈穿。”

“不早点讲……”叶崇山嘟哝了一句,在“这对布鞋”的“对”字前插了一个“两”字。

写完了地址收件人,阿龙千恩万谢拿着信赶紧跑到邮寄点去,还不放心地叮咛那个收寄的兵一遍又一遍:“一定要亲手交到我阿妈手上。”

叶崇山懂写字很快就传遍了军营,机枪连6班外排起了长龙,都是来找他写信寄东西的,叶崇山俨然成为了自吕秀才之后的又一文书,有人端水点烟伺候着倒也蛮惬意,只是只上过两年私塾,又多年没有写字的叶崇山经常提笔忘字,字也写得歪歪扭扭,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年先生讲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晚上,6班门前终于安静下来,坐了一天的叶崇山伸了伸懒腰:“屌丫咪……吕秀才天天这样坐他怎么受得了哦。”

“叶大哥,可以开酒了吧。”早已经谗得受不了的麻包佬围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瓶别人孝敬叶崇山的米酒。

“饮点酒先。”叶崇山一声令下,几个麻包佬快活地打开米酒。

“哎,那个……打铁刘,过来一起饮。”叶崇山叫道,“你搞那个刀搞了一天了,再磨就磨没有了。”

一直坐在角落磨刀的刘光宗站了起来,用手指试了试锋利的刀刃,用布擦干净,小心地插进刀鞘里,走过来坐下。

“饮酒饮酒。”叶崇山给他递了一个杯子,倒了一口酒……

第二天一大早,泥腿子们就被军官赶了起来,排成队领军资枪械,每个人一个褡裢,褡裢里是二十斤掺了粗粮的糙米,每个人还领到一把大刀,大刀上的红布条在寒风中飘荡着,步兵每人一支汉阳造,二十发子弹,机枪班没有领到步枪,一个班十个人就负责伺候那挺珍贵的马克沁,不过倒是分到了几箱机枪子弹,听王连长讲,每挺重机枪是六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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