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些说不出的忧伤(7)

可是当我向他们坦白我很喜欢写作,我很喜欢自由地读书,我受够了他们的嘲讽和阻拦,他们却用封锁,彻底关闭了我的心门。

你知道吗?我差点把我发现的那个秘密说出来,就是那个关于内心的忧伤小孩的那个发现。我要是说出来,他们肯定又说我在胡思乱想了,老爸肯定又要修理我。

我是个很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人,比如这次,我虽然被夺走了书本,但是起码我可以明了一个事实:无论我内心里的小孩,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在大人们看来都无关紧要,可以被忽略不计;可问题是他们可以忽略,而我不能。

从小这个心里的忧伤小孩,一直都陪伴着我。他已经太忧伤,我不想让他再受伤害。

五岁以前没有爸妈的时候,我是个心灵脆弱的孩子,哭泣似乎是唯一会做的事情。姥姥说,那时候我天天在村头的大路上,眼巴巴等老爸老妈的身影出现,固执而倔强。她实在没办法,只好蹒跚着步子,追到很远,然后再抱着我,一路走走停停地回家。

尽管如此,在姥姥眼里,我仍然是个坚强的男孩。她每次和我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晓武是家里的男子汉,姥姥走不动,就要靠你了。”?我也会脆生生地答应她,并且每次走路都挺直腰杆,像个男子汉那样,承担搀扶姥姥的重大责任。

在我眼里,我觉得自己很少有人爱,很少有人疼。除了姥姥是我唯一的亲人之外,我从来都没把我的爸妈当做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把他们当做大人而已。

我一直都在学着忘记孤单,学着忘记流泪。每当我晚上想要抱着我的忧伤小孩,大哭一场的时候,我就会说:“我是男孩,我不能哭。”?

男孩,不哭。这是姥姥说的。那时候姥姥的手掌软软的,带着温度,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头。声音也是轻轻的,就像在晃一个婴儿的摇篮,哄一个婴儿睡觉。

罗迪声也说过,在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有一个能够安慰自己,让自己不哭的姥姥。那时他画着一个黑面的木偶娃娃,一边画一边说,要给这个娃娃,也画一个姥姥的拥抱。他的姥姥,那个会拥抱她的姥姥,在他还没有上初中之前,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只要想到姥姥,我就会难过,我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害怕动一下就会哭出声来。

我一直到夜深也没有睡着,老妈迈着拖拖踏踏的步子走进来,她坐到我床边说:“小巫,你爸叫我跟你说,他都是为了你好,等成绩上来了,再把书都还你………”?没等她说完,我大声地叫:“你出去,别跟我说话!走!”?

老妈挺知趣的,她又拖着拖拖踏踏的步子走出去,从那天开始我再没想跟他们说一句话。家对我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我对家,也是可有可无。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小草,不管多荒凉的田野,都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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