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塔和评委在拱形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三个小时,讨论最终的获奖者。会议室里的四张白桌子摆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的正方形,正方形的每条边上有四把椅子。塞罗塔自己独占一边,他的背后是会议室内仅有的一扇窗户,窗户的外面是浑浊的泰晤士河。他们今天入座的时候,艺术界的三名评委,伦顿、赫勒和希格斯,坐在塞罗塔的对面,林恩·巴伯一个人坐在塞罗塔的左边。但是塞罗塔冲伦顿使了一个眼色,伦顿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挪到了巴伯的旁边。巴伯清楚地看到了塞罗塔和伦顿之间的眼神沟通,并借机对自己的轻率之举表示道歉,同时保证不会把今天的讨论内容透露出去。泰特媒体部拍摄了一部三分钟的采访候选艺术家的短片,评审团看完短片后,讨论正式开始。
评委的意见不太统一,但是四个评委中有三个都赞成在确定的两名候选人中选择获奖者。没有人透露这两位艺术家的性别或者创作媒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地争个不停,他们讨论最多的是艺术家是否符合特纳奖的宗旨,艺术家的作品是否具有时代性。每个人的发言都有理有据,而且论据还很充分。评委们都不知道塞罗塔心里到底有没有理想人选,即使有,他们也不知道是谁。下午1:00,大家觉得已经有了结果,于是休息一下,在隔壁的房间里吃点东西,同时最后考虑一下他们所达成的共识。然后他们回到会议室,敲定了最终的结果,商定了面对媒体的措辞。不到2:00,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安德鲁·伦顿开着深咖啡色的萨博敞篷车离开泰特美术馆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进展很艰难,讨论很激烈,但最终有了满意的结果!”他一边说,一边歇斯底里地笑了一阵,似乎很兴奋。“没有出现互相谩骂的情形,大家都在极力夸耀四个候选艺术家的优点。”伦顿停顿了一下,他转弯太急,指示器报了警。“我的感觉是,预展很重要,起决定性作用,改变了一些人最初的想法。”我听到了双层巴士的喇叭声,紧接着听到了伦顿的“哎呀”。他重新拿起电话说:“最终的决定不是随便产生的,是有内在的逻辑性的,很合理,就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