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中共反复强调她的奋斗历程,就是与自身的错误与失误,与混入党内的机会主义投机分子、腐败势力作永不妥协斗争的历史,毫不讳言党犯过错误,并宣示始终要为这些错误负责、永远引以为戒,但事实是:中国共产党是20世纪最大的人间奇迹的创造者,而这些人间奇迹,又均是在“几乎不可能”的历史绝境中创造的。
莫里斯·迈斯纳说,在“强权即公理”的时代,中共遭遇到的是比她强大百倍的对手,而她打败的恰恰也正是这样?对手;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绝大部分历程中,中共遭遇的则是最为恶劣的国际封锁,但在1952-1978年的26年间,中国却是世界上现代化速度最快的国家,国民收入(以不变价格计算)增加了4倍,自1952年至1972年,每10年的经济增长率达到64.5%,大大超过了德国、日本和苏联在发展高峰期的增长速度。*
印度著名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的研究显示:新中国遭遇的国际封锁和压力,比几乎同时独立建国的印度要大得多,但恰恰是这种复杂和危险的局势,反而锻造出中共更为顽强的生存能力和应对危机、战胜难局的能力。在上述区间里(1952-1978),中?比印度少死了一亿人口,而这不过是中共创造的诸多奇迹之一。
出身于国民党的历史学家黄仁宇承认:中共毫无疑问“创造了历史奇迹”,而黄将这种奇迹归结为:近代中国遭遇的是高度险恶的历史环境,即“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而中共必须以非常的手段,方才有希望成功应对这种“非常的环境”。
他说:“毛泽东恰是这样非凡的人物,在异常的时代,以非常的手段去对抗反常的局势。”*
“非凡”、“异常”、“非常”和“反常”,黄仁宇用来描述他所谓“大历史”的这一连串?键词,其实只需用一个“共产党式”的词语来囊括就足够了,这个词就是:不断革命。
为费正清称道不已的“伟大的中国革命”*,有着极其丰富的内涵,它绝不仅仅指推翻三座大山的斗争,因为邓小平将改革也称为“一场革命”。亦如黄仁宇所说,百年中国的“艰险条件”和处境,与中国共产党所追求的“非凡目标”之间的悲剧性矛盾,使得中共看上去乃是在做“不可能”之事。也正是这种“残酷现实”与“非凡理想”之间的矛盾,使得中国共产党人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当做了自己的日常工作伦理,使中国共产党人不得不始终诉诸“非常性的手段与创造性的实践”,在改造客观世界的过程中不断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在改造中国的同时,不断改造自身,从而硬是在“本来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了康庄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