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彦院长从入口探头进来,声音有点紧张。哥哥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子,在混凝土表面很谨慎地检查。他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哦!”宫内技师低声喊道。
地面一个角落好像被切开一般,被哥哥斜斜地拉起来,露出约六十公分见方的漆黑洞口。(见图三)
“做得真精巧。不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哥哥钦佩地说。
我摸了一下那个盖子的木头边框,好像只有表面涂了水泥,所以比想象中要轻。宫内技师跑到防空洞口,向聚集的人们报告盖子的情况,那得意的神情宛如在炫耀自己发明的新型机器。
哥哥朝洞里注视了半天,接着慢慢把两脚伸入洞中。从膝盖到腰、胸口、肩膀,最后连头都看不见了。
“等一等,我也要下去。”
“好。”
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应后,哥哥侧身让出一个位置。我学着他的动作,脚慢慢滑下去。地洞下面大约是一个可以让成人蹲坐的黑暗空间,前方有一条隧道延伸出去,只看到穿着开襟白衬衫的哥哥拿着手电筒蹲在前面。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没法腾出空间给我。
“你也要下去吗?”
头顶上响起兼彦院长的声音。看来他也进了防空洞。
“我也下去。”
回答的是宫内技师。虽然左手还包着绷带,但他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因此显得格外跃跃欲试。
哥哥在隧道中蹲着前进。我跟在他后面,技师随后也跟了进来。
“有点恐怖呢。”技师环顾洞里,大声说道。
手持电筒的哥哥领头,三人缓缓地在隧道中前进。这条隧道一直保持着只能蹲着前进的高度,水平笔直地延伸开来。走了七八米远时,哥哥停住步伐,把手电筒向斜上打去,抬头观看。
“怎么了?”
“没事。”
哥哥摇摇头,我们再次往前走。一开口,声音就好像被周围的泥土吸进去一般,变得很微弱。
“这是什么?”
哥哥蓦地说道。我从哥哥背后探出头,看见手电筒的光线中,有个白色的物体。一、二,共两个。哥哥又往前走了一步。
“啊!”
突然,哥哥猛地往后退,撞到我身上。
“是人,是老太太呀,悦子!”
“老太太?”尖叫起来的不是我,而是宫内技师。
“你是说那个失踪的……老太太吗?”
“她死了。”哥哥轻声说道。
刚才看到的白色物体,是老夫人的脚。
“快点出去,马上通知他们!”
哥哥的话让技师改变了方向。要在狭窄的隧道里退回去,除了让最后一个人转向,别无他法。我们慌慌张张地转回身,这时,哥哥在我耳边悄声地说:
“走慢一点,慢一点。”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依着他的话放慢了步伐。惊慌失措的技师没有发现我们没跟上,一味地往前走。
“就是这里。”
哥哥停下脚步,这里就是刚才进来时,哥哥停住的地方。
“拿着,悦子。”
哥哥把手电筒交给我,自己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打开刀刃,快速地将刀刃插入土墙上的一处。他从土中挖出来的,是一个直径只有五公分的圆筒形金属罐。罐子表面印着类似药名的英文。哥哥把金属罐的盖子转开,倒出里面的东西,塞进口袋里,然后把罐子在沾满泥巴的裤子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回原来的洞里。从塞进土里到恢复原状只花了十秒钟。
“那是什么,哥?”
“不知道,先出去再说,快!”
我们从防空洞的板盖爬上去。
“真的吗?真的已经死了?”
敏枝夫人激动地抓着哥哥的手,不断摇晃。
“马上抢救的话,或许还有救。”
兼彦院长声音颤抖地说着,打算钻到地道里去,但哥哥阻止了他。
“不行了。我摸过她的脉搏,好像停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会死了呢?”
“她是被勒死的。不是用绳子,而是用手。我只知道这些,细节我也不清楚。”
“如果是他杀的话,与其搬出尸体,是不是先叫警察来比较好。”技师说。
“这怎么可以!你是说就这样把她丢在那个洞里吗?”
夫人大声地斥问技师。
“可是,破坏现场是大忌。线索可能因此丢失。”技师争辩说。
“总之,先去看看现场的状况再说。”
兼彦院长和不知何时回到家的英一一起进入地道,爱看热闹的宫内技师也跟随在后面。
“我们得先去换衣服了,悦子。”哥哥说。
我们回到七号房。
进到房间,哥哥把门关上,并且用椅子把门顶上。这房间本来是为住院病人准备的,所以门上虽然有钥匙孔,却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哥哥从口袋中取出一个胭脂红的皮制小盒子。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埋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