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光的家庭生活被杨欣翎安排得一切照章办事,甚至连做爱也规定了严格的时间。为了不影响工作和事业,她认为星期四和星期六晚上做爱最合理。星期四过后便是星期五,周末时间工作中的事情通常不是很多,而选择星期六的好处自是不必说了。朱亚光觉得这个做法荒唐透顶,这不是要把两个人都训练成机器人吗?更何况他忍受不了从星期日到星期三的漫长的、空荡荡的四天!因此这个规定自实行以来从没有顺畅过,朱亚光不断地伺机起义,每次刚有些感觉的时候就会遭到杨欣翎无情地训诫,朱亚光实在受不了了,时间一长,老婆在朱亚光的口中是个“没有女人味的女人,不配做女人!”;朱亚光也在老婆嘴里成了“不上进的男人,最没出息。”两人彼此看不入眼,愤怒由此而生,并迅速向四面八方辐射,最终导致两人情断意绝。
朱亚光离婚了,他对女人的看法也改变了。他只想找个温柔女人,而不是女强人。如今他欣赏的是顾安仪。
朱亚光目前在经济系做博士后,和顾安仪是一个专业,近水楼台地先认识了顾安仪。在和安仪寥寥的几次接触后,他便认定了她,两个人间8岁的年龄差距常使他心底涌起对她的恋爱之心。顾安仪的纯洁内敛是他眼中最最重要的美德,虽然她身上也还带着几分娇气,可在朱亚光看来,娇气是年轻女孩子的可爱的装饰,令人身心愉悦。这是在杨欣翎身上找不到的感觉。
面对朱亚光的追求,顾安仪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后激起了内心的愤怒。她对朱亚光并没有反感,可是要让她接受他的爱情并回报给他同样的感情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不讨厌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本就差着十万八千里,不过朱亚光却固执地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顾安仪不再每天开开心心地去上课,朱亚光的关心令她在上学途中步履沉重。她时时被烦恼包围着无处躲藏,饱尝了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追求是何等的痛苦,她总想找向林珊倒苦水,可每次找到向林珊的时候,总是见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并不时对着屏幕做出各种喜怒哀乐的表情,和顾安仪说话像是敷衍,安仪觉得非常扫兴,只好走开。心中的烦恼无处排遣,异常苦闷。
一天晚上向林珊主动来找顾安仪,进门便向顾安仪抱怨说:“唉,我的电脑中毒了,我刚刚试着杀了一次毒也没用,只好等着何飞回来弄了。先过来跟你聊聊天。”
她们自然又说到了朱亚光。向林珊困惑不解地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排斥他啊?”此时向林珊已经和朱亚光有了几次对话接触,她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顾安仪低声说:“他离过婚的。”
“啊?离婚的!”林珊眨着眼睛,满脸笑意说:“你没听说过吗?离过一次婚的男人是块宝啊!”
顾安仪鄙夷地“哼”了一声。向林珊继续劝解道:“不要这样嘛,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他因为什么离婚呢?”
“不知道。不管什么原因,我讨厌离婚的人。我才不想和他们这种人有什么结果呢,说不准我就成了别人的替代品,那是绝对不行的。我更不愿意有人在心里把我和别人比较,我的男朋友或丈夫必须只有我一个人,我是他的唯一,我要占有他的一切-------情感和回忆。”
林珊不由笑了起来,“你也太极端了!总得给离婚的人一条活路吧?”
“谁爱给谁给,反正我不给!”
“嘿!照你这么说,离婚的人就该十恶不赦?”
离婚也是有理由的,顾安仪倒不觉得离婚的人就该十恶不赦,只是 她要的是那么一份完美的感情,朱亚光给不了。
在咖啡馆的幽静一隅,他们相对而坐。顾安仪望着窗外,小广场空旷、昏暗,对面临街店铺的彩旗在寂寞地抖动。朱亚光痛苦地看着顾安仪,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给了他爱的喜悦也给了难言的苦涩。刚刚她说:“时间过去了再也无法唤回,你可以每年都和我分享看到雪景时的喜悦,可这些再也不是你最初的感动,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那一瞬间朱亚光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顾安仪缓缓起身,将自己的咖啡钱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眼睛瞥见朱亚光的痛苦,心中一动,可还是迈动了脚步。
很快朱亚光赶了上来,就这么陪着她走走也好,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