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权紧挨着我坐下,闻了闻我的脖颈:“好香。”我笑着推开他,他突然一本正经的坐着,语气严肃:“光屁股坐在石头上。打个成语。”
我向来是个乖乖女,怎么可能猜得出这些七荤八素的东西呢?玉石早在一边笑得像只鸭子了,阿宝不知所以,和我两个人茫然相望。
我撇开李权的什么烂谜语,往山下望去,层层的茂盛的树木,如一片绿的海,零星的红花,执拗的灿烂在其中。远处是灰色的高楼和淡青的远峰。这小城的面目,都在这极目一望之中。我至今记忆里的小城,仍然常是那天在望夫石上眺望的景致,它成为了我生命里久远的声音,纪念着一个曾经纯真的年代。
李权在望夫石上的誓言,我至今记得很清楚,它好像是我生命里的一种期待,和一种极具讽刺的无言的叹息。
玉石乐呵呵的提议:“走啦,到水边上去。茂林翠竹,清流急湍,比这可美多了。”
我们于是又相携来到了水边。一边的山壁立千仞,少量的树木奇怪的在石壁上呈九十度生长。一条水带从山顶直泻而下,哗哗的水流声清脆的响彻整个山谷。我们从另一壁山沿小路而下,直探谷底。
谷底有一个深潭,碧绿碧绿的水,像块没有瑕疵的翡翠。从深潭里流出来一溪清流,水下是形态各异的山石。
玉石和李权发挥专长,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收获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我和阿宝四处捡来些枯树枝,旺旺的升起火,醇醇的烤鱼的香味在山谷里弥散。
回家的路上,李权把谜底告诉了我:以卵击石。
我以为什么纯美的东西有了李权便变得低俗了,其实事实上,世界上本没有什么高贵的纯美,即便是在爱情的形态里,男人和女人关注的,永远都不会是完全一样的东西。
我在回想那段故事的时候,总是力图忘记谜底的答案或者去忽略它,这样的谜语使高贵的情感变得低俗。我总想把仙女峰说得美极了,像是纤尘不染的人间仙境,并且氤氲着传说的神秘的精神力量。但事实上,每当我说完仙女峰的故事,我又会很煞气的想起那天真实的仙女峰,零零落落的几朵杜鹃花,望夫石也不过一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山下的碧潭是有,可是小溪的底下都是黄黄的泥巴,又长了黏黏的水草,花半天钓了一条鱼,被我烤糊了。我力图制造神圣,但实际是,神圣在真实的记忆里土崩瓦解。
傍晚的时候,我们相携下山了,李权邀我到他那里去坐会。我们骑着摩托,再次穿过夕阳西下的小镇,来到了他所在的政府。
那时候的政府大楼,真的是很寒碜。就是一栋办公楼和宿舍楼,条件也很差,可是那时候,好像大家都活得喜滋滋的,并不像“春风有情”那样,为供几套房子把青春都快榨干了。不仅如此,而且在巨大的物质压力和精神压力下,那么变态的寻求释放的途径。其实生命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它都是要寻求自由的呼吸的。而这种自由呼吸的形态,才是生命真正应该去寻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