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聊的生活(2)

出了饭店,上了车,他仍然把我送到火车站。火车站人特别多,形形色色,拥挤异常。高楼大厦外的彩色灯光兀自炫目的卖弄着。我觉得这拥挤和繁华让人头晕。

周健的电话把我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今晚我来看你怎么样?”

“行啊,不过我不会来门口接你了,你要自力更生哦。”我很诧异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心来敷衍应付他,可能是想起“春风有情”的表现,觉得身边的人虽然未必尽善尽美,却更真实更可信一点吧。其实对于“春风有情”这类人,我挺反感的,就像我反感我自己一样。

晚点的时候周健来了,在楼下打电话:“你在第几层啊。”我真是佩服得要趴下了,这个永远找不到我的家门的男人,有依靠的安全感吗?我突然觉得自己那仅有的一点耐心又要消失殆尽了。

我佯装笑脸下楼去把他接了上来。笑容凝在我的脸上,我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临近僵硬。他两手空空,一屁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你这房子挺气派的啊。”

我晕,这是第多少次?记得他每次来都是这句话,从来就没有过第二种说辞。我倒了杯水给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接过水,把我拉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腰背笔挺的坐在他旁边,看都不敢看他。心里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囊,忍不住想要长长的叹气。说实在话,我完全没有挨着他坐的欲望,不过作为一个大龄女青年,我知道,找个人结婚是头等大事,可是这能结婚的人那么难找,我得忍着点。权且当是为父母吧。他们生我养我不容易,不希望我年轻轻轻就在红尘里出了家。

他把手环过我的腰,我一个冷颤,皮肉刹那间绷紧,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付。

两人就这么坐着,然后开始就剧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就在我看得很入戏的时候,他突然抚摸着我的脸蛋,把嘴唇厚厚实实的印了上来。

我吓了一跳。为了成功嫁人,我让他在我脸上蹭了一会。我没有应和他,等他完了,我继续目不斜视的看电视。真是奇怪,我真的是一点欲望都没有,可是也没有被侵犯的怒火。我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可能感觉到了我的冷淡,把手放了下来,仍然坐在我旁边,继续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看起电视来。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强装不出亲热和欢喜。我母亲不止一次的告诫我:要求别高了,找个实在的。不要苛求完美,其实嫁人不过是走趟过程,因为这过程人人都走,你不得不走 .我很理解我母亲的理论,并准备实践于我的生活。不过理性和感性好像不是一回事,我的理性让我接受了他,可是感性却无法让我对他作出很好的回应。

就这么坐了两个钟头,到十点的时候,我把他送下了楼,并一直送到大门口,因为我怀疑,下了楼,他又会找不着方向。

送他上来,刚才看的那个电视剧已经结束了。我好像解放了似的顿时觉得自在,却又无端的悲从心来。我从茶几上顺手拿起一本书,这是爱默生的《Self-reliance》(《依靠自我》)。我随意翻了翻,看到这样的一句话:“大多数人已经作茧自缚了,用一块庸俗的手绢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把自己栓到了某一个通用的观点上。”我觉得这句话好像就是在嘲讽我自己,我也正在用世俗观点的手绢蒙住我自己的眼睛,还有心,只为了达成“要结婚”这一约定俗成的观念。一个没结婚的女人,就好像一个没及时赶上车的旅客,似乎是被同龄人落下了的失败者。可是,我的心知道,婚姻不过是个城堡,进进出出的人们告诉我,为这趟人人必须走的程序,人们活得冷漠、麻木、痛苦、虚伪。而且事实上,这个城堡又并不可靠,它也许不过是个纸糊的火柴盒,用手指捅捅就破了,如果你要去拆它,沿着缝隙略作动作,它马上就可以四分五裂。我不知道我就这样找个人结婚,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大家都鄙视的找情人的荡妇,或者是一脸冷漠、说话尖刻的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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