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亚给周冲打电话,这次不能不说,否则她会郁闷致死。电话响了很久周冲才接:“喂,喂。”那头一阵阵狼嚎传来,吼得撕心裂肺。周冲对着电话喊:“你等一下,我出去接,这里太吵了。”找个稍微安静的地方站好,“亚亚,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 你干什么呢?那么吵。”
“我陪客户呢,有个很大的单子,拿下来的话,我可以有八万的提成,要是有几个这样的客户,我们很快就能买房子了。你说好不好?”周冲疲倦里夹杂着几分欣喜。
十一点多,周冲还在为房子的只砖片瓦奋斗不息,苏亚不想再给他添堵,叮咛几句放下电话。心里却暗自垂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我有了自己的房子,再也不用受这窝囊气。
苏亚被婆婆押解去了医院。检查结果表明,她一切正常。婆婆很不解,不断地问医生:“什么都正常,为什么一直不怀孕呢?”医生白了她一眼:“我看你也不像是文盲。怀孕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知道吗?怎么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苏亚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虽说这检查让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检查结果能让婆婆闭嘴,也算是件歪打正着的好事,从此可以不必再听婆婆的聒噪,也好给耳朵留下一方清净的土壤。婆婆的脸色,却像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紫不溜啾,蓝哇哇的。苏亚的心情很雀跃,婆婆却是郁郁寡欢。苏亚懒得揣摩婆婆的心思,照常日出而落,日末而息。
过了几日,苏亚下班回家,发现他们的房间有被翻动的痕迹,很多物品都偏移了日常的坐标。苏亚一脸不悦问婆婆:“妈,你进过我们房间了?”婆婆拉着长白山的脸,山雨欲来风满楼,苏亚感到气氛相当压抑。果然,婆婆拿出一板使用了一半的妈富隆,高举在手里不断挥动,活像一个挥舞着党旗的女战士:“这个,你一直在吃?”苏亚看了看握在婆婆手里的“物证”-------源自几年前,藏身之处她都已经记不清,却被婆婆不知从哪个神秘之处翻腾出来。婆婆很厉害,有成为福尔摩斯的潜质。
苏亚很不高兴:“妈,你为什么随意翻动我的东西?”婆婆提高嗓门:“随意翻动?我要不翻怎么能知道你在吃这个?身体没有问题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原来你一直在避孕!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
苏亚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我不想生?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想生?”
“你想生?为什么还要吃避孕药?”
“那都是几年前吃的了,我早就不需要吃它!”苏亚气愤得要发疯。
婆婆不依不饶:“几年前吃的?就是说你现在不吃?不吃为什么还没孩子?”
“我懒得回答你,你去问你儿子吧!”说完,回房间,砰地把门关上,把婆婆的厉声责骂阻隔在门外。结婚以后,类似的状况已经发生过很多,婆婆总是按照她固有的思维揣测评点苏亚。苏亚本以为,自己的妥协和忍让能使婆婆将自己视为己出,回报她相应的宽容和体恤。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有的马屁都拍在了马腿,所有的退让都变成了心虚和理亏。苏亚真想冲出门去跟婆婆开仗,想起奔波在外的周冲,终是断了此念头。眼泪窝在眼眶里不知进退,终于滴在腿上。
苏亚拿起电话打给陈瑾:“张阳走了没有?我要去你家住。”陈瑾乐了:“你真是能掐会算,张阳今天早上刚走。过来吧。”苏亚收拾出一个小行李箱,拎好出门。
婆婆一脸愠怒:“你干什么去?”苏亚也不回答。婆婆在后面喊:“走了你就别回来!”
04
苏亚坐进汽车,眼泪在脸上缓缓流淌,她用手背擦泪,泪却流得更欢,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听使唤一个劲颤抖。陈瑾家的保姆为苏亚开门,她拖着箱子进去,见到正陪铮铮玩闹的陈瑾妈妈,赶忙用头发遮住脸,不好意思地叫了声“阿姨”。陈瑾母亲招呼她坐下,让保姆去倒茶,朝着楼上叫:“陈瑾,快下来,你朋友到了。”再微笑着对苏亚说:“姑娘,你先坐,我带铮铮去洗澡。”苏亚站起来说:“阿姨,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