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亚和周冲的交流越来越少,周冲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除了在饭桌上当着公婆的面讲几句不咸不淡无关痛痒的话以外,回到房间,二人便各自为政:周冲对着电脑打游戏,苏亚看电视或是看书。周冲的耳朵仿佛多了一位铁将军把门,无论电视里的女人哭得有多凄厉,男人吼得有多呼啸,他都一副两耳不闻的样子,沉浸在游戏里。常常是鼠标的啪啪声伴着苏亚入梦,偶然惊醒,旁边的床上仍是空空如也。两人的睡姿也历经了三部曲:以前,周冲总是用胳膊紧紧环绕在她身前,相拥而眠;之后,两人挽着胳膊,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到最近,他们已是背靠背,用后脑勺互道晚安。
终有一天,苏亚婉转地提示周冲:“我们 要不要去一下医院?”她没敢用“你”,用的是“我们”,就怕周冲听到这样的提议暴跳如雷。
周冲没有一蹦三尺,耷拉着脸,一脸不耐烦:“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去医院?要去你自己去。”拿起衣服就往外走。周冲妈在厨房喊:“小冲,你干什么去?饭马上就好了。”周冲头也不回。
婆婆站在厨房门口,疑惑地问她:“你们吵架了?”苏亚低头看着地面,说:“没有。”
“那他是怎么回事?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越来越差,他以前,是从来不会顶撞我的。”
直到开饭,周冲都没有回来。周冲妈给他打电话,电话却已经关机。周冲妈问:“小亚,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你也看见了,他出去时什么都没说。”
“好吧,我们先吃,不等他了。”
三人悄无声息地吃饭。婆婆抬头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再抬头看了一眼,说:“小亚,你们,要不要去做下检查?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也好尽早治疗。”
公公瞪一眼婆婆:“瞎说什么呢?”
婆婆拔高了声音:“我说错了吗?先检查一下,没问题当然最好,这样大家都可以放心。”回头对着苏亚,“我不是说你有问题。小冲也一样要检查。你们年轻人,生活习惯都不好,有点问题也不奇怪。就像小冲,睡觉那么晚,身体很容易出点小毛病,你说是不是?”
苏亚低着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婆婆见状,不再说话。
周冲很晚才回来,浑身酒气。两人有隙后,周冲就养成了抽烟喝酒的习惯,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苗头。
04
陈瑾在开车。儿子打来电话:“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陈瑾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乖,妈妈在回家的路上,一会就到了。”陈瑾对着电话亲了一下,收线。
张阳在家里给儿子当马骑。儿子穿着一件大红斗篷,英姿飒爽地骑在老爸背上,手里挥着羽毛球拍:“驾,驾,爸爸,你跑快一点,快一点,敌人在后面,跑慢了会被他们追上。”张阳跪在地上,膝盖上绑着两个“跪的容易”,爬得满头大汗。儿子猛拍爸爸的屁股:“爸爸,快一点。”
陈瑾进门,儿子一眼就看到她,从爸爸身上跳起来,要往陈瑾怀里扑。张阳没有防备,被儿子推开,一脚蹬在头上,他“哎呦”一声捂住脑袋。陈瑾母亲闻讯赶过来:“怎么了?受伤了吗?”张阳连忙摆手:“妈,没事。”
把丈夫当做一切无色无味看不见摸不着的气体,陈瑾不看张阳一眼,一把抱起儿子,在儿子肉乎乎的脸上啄了一口:“乖宝宝。告诉妈妈,今天都干什么了?”儿子奶声奶气地给她形容一天的活动。母亲埋怨陈瑾:“你是怎么回事,没听见张阳喊哎呦吗?”
陈瑾话里有话地说:“儿子是我的,永远都是。老公嘛,说不是就不是。”母亲拍了她一巴掌:“乱说什么呢?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信口雌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陈瑾不理会母亲的话,陪儿子一起骑自行车。只有儿子,才是她的精神支柱,只有儿子,才能使她忘记屈辱,暂时地麻痹自己。否则,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一具空壳而已。
张阳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往床上坐。陈瑾把他拽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卫生间把水擦干了再出来,你没看见吗,水滴的到处都是。”张阳低头一看,果真是满地的水渍。他无奈地起来,回到卫生间擦拭。
张阳看着陈瑾护理皮肤,思忖了片刻,想起个话题:“你们最近案子是不是很多?你好像很疲倦的样子。”陈瑾继续无视他,懊恼地研究自己新近登科的鱼尾纹。张阳接着说:“有时间的话,去美容院做做卵巢护理,女人到了中年,保健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