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出嫁(333)

而笃姬最为倾心的,便是那走也走不尽的宽广庭院。树木、泉水、凉亭、花圃……人工的极致之美比比皆是。走着走着,便走进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雉鸡在天空飞舞。

大婚之日定于下月十八日,之所以给笃姬一个多月时间适应大奥的生活,也是因为笃姬出身萨摩的缘故。

翌日,笃姬便开始习惯起御台所的生活。她首先需要接见大奥女中中的年寄们,此事交由总取缔役泷山全权安排。泷山自幼进入大奥侍奉,家定已是她伺候的第三任将军,算是大奥中数一数二的老资格。笃姬见到泷山之前,还以为她定是个比几岛更加严厉的老女,不料泷山大出所料,体格略显发福,少言寡语,但也不失威严。

总取缔役在大奥中的地位仅次于御台所,有五名中腊贴身伺候泷山,她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双层房屋。历代取缔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房中抽着烟斗发号施令,但泷山喜欢亲力亲为,四处巡视,还经常来到笃姬房间。

笃姬的一天从躺在被褥中由女中梳理秀发开始。起身后如厕,边吃早饭边束发,接着化妆,然后前往佛堂祭拜列祖列宗。萨摩鹤丸城、岛津江户藩邸到江户城大奥,这一流程并无多大变化,唯一不同的是这回有更多的女中,更加小心翼翼地侍奉着自己。

一日五次换装,习惯了之后也不觉烦躁。笃姬会穿上中腊选好的衣裳,戴上中腊选取的发饰。但习惯之后,她开始花心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比早晨梳头的时候,必须先梳好一侧的头发,再翻个身梳另一侧,无论自己多么困倦都是如此。笃姬便下令尽可能略过此步。化妆时,装有凉水的黑漆角盆太过沉重,笃姬便命人换成了较为轻便的锡盆或银盆。大奥女中严格按照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不像几岛那般从早到晚侍奉在左右。任你如何中意某位女中,也不得在她不当班的时候使唤她。如此工作态度,令笃姬不禁想起阿幸夫人的话来-“女子若想当个贤内助,关键是用好下人。”

节日与平日、不同月份的服装各不相同。此外发型、妆容、护身袋、烟草袋、扇子、手绢、袜子、室内穿着的草履皆有御台所专用的,皆为西乡置办之物,而德川家也将相关物品置换一新。

负责伺候御台所的女中里,地位在御目见得以上的约有百人,御目见得以下的有两百余人。算上伺候将军的女中与其他女眷,大奥上下总共有三千人之多,而御台所正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之人。

统领御台所女中的总帅名唤唐桥,乃是刚失势不久,离开大奥的姊小路的亲妹妹。两人虽是姐妹,但脾气秉性截然不同。姐姐面对男子,敢于平起平坐,而妹妹唐桥则落落大方,不太反抗他人意见。

面对如此众多的女中,笃姬感到一丝畏惧。入城二十多天后,笃姬便切身体会到大奥生活的不易。用晚膳时,几岛将两个木盘放在餐盘上,伸手想取下陶壶的木盖,一不小心,罩衫的衣袖碰上了菜汁。几岛立刻俯身谢罪,命下人换一盆新的。不料正巧在场的泷山开口问道:“几岛大人,您没在衣服袖口上缝衬布吗?”

几岛瞥了一眼泷山的袖口,反问道:“有政令规定大奥之人须在袖口缝衬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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