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出嫁(14)

姊小路向京师一条家赠予巨额财物表示抚恤,还有传言称姊小路房中有明君的牌位,她夜以继日地在牌位前为明君祈祷冥福。众人对此深信不疑。

事后,姊小路为家定的配偶一事承担诸多指责,引得她出下策争夺水户家的媳妇线姬,甚至向身在萨摩的齐彬致以密信,阻止家定与二条家保姬的婚事。一切皆是姊小路自身的焦躁所致。

此次姊小路失势的原因,除了水户方面的谋略,与看不惯姊小路暗中斡旋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明君来到之后,家定几乎不去大奥过夜。但与有君的七年婚姻生活中,两人时常共度良宵,可有君最终还是没有诞下子嗣。周遭便开始怀疑起家定的能力。

齐彬曾听说老中久世广周对大奥女中们翘首企盼子嗣的心情嗤之以鼻,而当时同在席上的松平春岳告诉齐彬,他曾半开玩笑地反驳道:“当年九任家重公如此体弱多病,都能生出家治公这等贤明后嗣。男女之事,外人是捉摸不透的。”

家重是八任吉宗之子,天生体弱,自幼在大奥中长大。由于沉迷酒色,导致病情进一步加重,言语含糊不清,叫人难以捉摸。

所幸周遭唯有一人能理解家重的话,那便是自幼作为小姓服侍在家重左右的大冈忠光。家重将其提拔为侧用人,而忠光也在将军身旁伺候了一辈子。

历任将军之中,唯有这位家重无法提笔在文件上签字,也无法处理政务。他的正室是伏见宫邦永亲王之女比宫,侧室人数众多,延续德川家香火的重任倒是完成了。

十三任将军家定莫非比家重更愚钝?要不然就是他虽然体弱多病,头脑却甚聪慧?如此话题乃城中禁忌,外界一概不知,暗杀家定的阴谋因此没完没了。

明君去世之后,以姊小路为首的大奥女中们必然不会对家定的性生活撒手不管。她们建议家定收些侧室,而现在大奥之中就有一位志贺夫人。

志贺乃五百石旗本丸矢纪兵卫之女。十六岁时进入城中,从最下级的御半下做起,晋升御三之间之后,在姊小路的安排下升至御目见得,成为家定的御中腊,还分到了单间。

志贺性格坚毅,与友人争吵时也绝不让步,而姊小路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失去有君之后,家定心中寂寞不已,对平日里毫无兴趣的御目见得也变得积极起来。志贺前去问安时,家定问道:“你几岁了?”

志贺答道:“奴婢惶恐,与右大将大人同为申年出生。”

家定对她的回答甚为满意,反复念道:“是吗……是申年啊……”

说完还对姊小路点了点头。

从御三之间一举成为御中腊乃是越级荣升。周遭人对志贺的评价是:“志贺甚为奇特,虽称不上美人,可看上去很美。”

传说志贺浓眉大眼,声音中气十足,透着一股毫不犹豫的气质。

被家定宠幸后的早晨,姊小路嘱咐她说:“大人生来体弱多病,切记舍生忘我,保卫右大将大人的安全。”

志贺将这句话铭记终生。

当年志贺二十五岁,即便离开大奥,回到娘家,也只能成为他人续弦。许是她想到出了大奥也走投无路,要不然就是她真对家定忠心耿耿,总之,只要家定来到大奥,志贺便不离家定半步。

家定的生母乃书院番迹部茂右卫门正贤之女美津。她也是年纪轻轻便来到大奥,家庆在位时便成了御中腊,家庆去世改称本寿院,居于西之丸。她行事低调,平日里偶尔会到家定居所探病。多病的家定也许从志贺身上看见了坚强的母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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