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起程(33)

当时无法理解的那句话,进城后无时无刻不回响脑中。

在今和泉家时,一整天伺候左右的只有菊本与志乃两人,其他仆人当然也会在房中进进出出,可方才竟有三十位女中浩浩荡荡杀了进来,说是负责伺候的女中……光看用人的数量,便能猜到今后的日子绝不好过。

广川用鬓发油把头发打理得油光闪闪,梳了个片外髻,厚重的妆容不露一丝缝隙。方才她暗示笃姬,现在寒风瑟瑟,不得去庭院游玩。在娘家时,虽然受到菊本的监视,可笃姬毕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今日请公主好生歇息。”广川说道。

可是,在几十名仆人的视线之下,又让人如何休息得了?最贴心的志乃,身在遥远的纸门旁的末席,低着头平伏着身子。

一见志乃,笃姬突然冒出个念头:真想回母亲身边去……

全家上下为笃姬的飞黄腾达欢呼雀跃,可笃姬暗自心想,在众人敏锐视线的包围下过活,如此拘束,这算哪门子的飞黄腾达?她真想与志乃二人独处片刻,像在今和泉家那样开怀畅谈。

广川见笃姬正襟危坐,闭口不语,根本谈不上“歇息”二字。

她不时提议道:“奴婢们陪公主玩双六解乏如何?”要不然就是-“公主若想玩合贝壳,城中有一副贝壳乃郁姬大人遗物,奴婢去给您拿来?”

可笃姬总是摇头拒绝,她只想与志乃独处片刻。

忽然,她灵机一动,起身说道:“我要出恭。志乃!”

广川大惊失色,赶忙拦住笃姬:“请公主稍等片刻。这两名御次将陪同公主如厕,请公主尽管吩咐。”

她没有瞧志乃一眼,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两位御次。笃姬伤透了脑筋,忍无可忍地大喊道:“除了志乃,不得有人跟来!不得违命!”

说完,她便掀起长罩衫衣角,迅速穿过房间,来到走廊。

她不知东南西北,在铺着草席的走廊上一路小跑,志乃紧随其后。广川方才指定的两名御次赶忙追了上来,大喊道:“公主请留步,公主请少安毋躁。”

“奴婢失礼了!”她们抓住笃姬长罩衫的衣角,气喘吁吁,“广川大人说她明白了。奴婢们这就领公主去厕所入口,之后全按公主的意思办。”

这间厕所专为茂姬建造,打开杉门板便是脱衣室。在此处脱下长罩衫之后,进入另一间房间换上草鞋,撩起衣角,之后再进入厕所。

志乃如往常一样抿着怀纸跟了进来。见状,笃姬不由得小声说道:“志乃,我再也不想回方才那间屋了……”

笃姬难以忍受方才那拘束的氛围,大声喊叫之时,她看见屋里有好几个女中低头窃笑了起来。屈辱感令她浑身发烫,不禁叹息起来。

“是……”志乃边回答边整理笃姬的衣角。笃姬低头一看,志乃的眼中噙满泪水。只见她用双手抚平笃姬衣裳上的褶皱,摇摇头抹去眼泪,说道:“小姐,忍字头上一把刀,您回不去今和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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