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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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我先把和西蒙妮以及韦德勒夫妇的谈话记录打了出来。整理完这些记录,我发现电话答录机的提示灯正闪个不停。我按下“重播”键,听了一遍答录机中的留言。打电话来的是伊莎贝拉的生前好友蕾·帕森斯,她的声音十分烦躁,像是为了应付差事才不得不打电话。我重拨了她的号码,一边翻动着手边的文件,一边等待电话线那头的人拿起电话。我寻思着,到底怎样才能找到一个能证明戴维·巴尼在案发现场的证人呢?劳尼给我的建议看似浅显,却未必不是一个良方。耳边响起四次铃声……接着是第五声。我正准备放下话筒,电话那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请问你找谁?”

“我是金西·米尔虹,我想找蕾·帕森斯。”

“我就是帕森斯,您是哪位?”

“我是金西·米尔虹,先前在您的答录机上留了个口信——”

“哦,对,对,”她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是想问关于伊莎贝拉的事吧?我不知道您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听说几个月前莫利·肖恩找你聊过。”

“你说的是谁?”

“莫利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侦探。不幸的是,他几天前犯了心脏病——”

“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过伊莎贝拉的事。”

“你没有和莫利谈过吗?肯·沃伊特委托他的律师提起了一项针对戴维·巴尼的民事诉讼,莫利去世以前一直在为这个律师工作。”

“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弄错了,那么先由我来向您解释一下好了。”我说。我向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案件的情况和自己的工作职责。“我保证不会占用您太多的时间,只是想和你聊一会儿。”

“真不巧,这两天我忙死了,你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她说,“我是个雕刻家,过两天正好有个艺术展,我最近忙都忙不过来。”

“你看今天傍晚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怎么样?不一定非要在工作时间,随你方便。”

“你的意思是一定要安排在今天,是吗?不能推后一周吗?”

“马上要开庭了,推后一周恐怕就来不及了。”我们都很忙,我暗想。

“听着,我并不是故意找碴儿。但她毕竟已经死了六年了,不管法庭如何判决,她都不可能再回到世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说:“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但请你从另一方面想想,我们都可能会被别人轰掉脑袋,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遇到。她的确已经离我们远去了,但我们不能让她走得不明不白。”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我知道她不想和我见面,我也不愿意逼得太紧,不过事不宜迟。

她的态度还是非常急躁,但明显做出了一点让步。“好吧。今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我在成人教育学院教授美术,如果你能过来,我们可以在学生作画的时候聊一会儿。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太好了,很感谢你的帮忙,太谢谢了。”

接着她把教室的方位告诉了我,说:“大楼后部的十号房间。”

“晚上见。”

我到家时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亨利厨房的灯还亮着。我走过房间的后门,来到他的小屋门口,透过纱门向屋内望去。他坐在安乐椅上,一边喝着和他相依为命的杰克·丹尼尔威士忌,一边看着晚报。炉子上正在烧着什么,洋葱炒香肠的香味透过纱门扑鼻而来。亨利听见了我的脚步声,连忙把报纸放在一边,冲我说道:“快进来吧!”

我打开纱门,走进厨房。煤气炉上的一壶水正好刚烧开,后面灶台上的番茄酱也已经煮沸。“嗨,亲爱的,今天过得好吗?为什么你烧的东西都这么香?”

他是那种一辈子都很帅的男人。不过现在他已经八十三岁了,我想用“优雅”这个词更能形容他的模样——他又高又瘦,长着一头雪白的头发,一对蓝色的大眼睛镶嵌在他古铜色的长脸上闪闪发亮。“我等会儿要把这些番茄酱淋在意大利面上,威廉今天晚上到。”亨利的三哥威廉今年八十五岁,八月份心脏病发作后,一直恢复得不太好。亨利本来打算去密歇根探望他,但后来改变了主意,决定等他恢复以后再去。前几天威廉给亨利打了个电话,说他这几天要过来,显然他已经完全康复了。

“太好了,亨利。我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他来一趟可不容易,会在这儿待多久?”

“我答应让他住两个星期,待得再长我就吃不消了。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这几个月他一直意志消沉,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刘易斯说他完全是庸人自扰。我确信刘易斯为了报复我才把他送到这儿来的。”

“你对他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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