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7)

我的房间原来是通风道旁的一个单车位车库,后来房东帮我把通风道改建成了小小的阳光房。不过车库和阳光房都在一次爆炸中被炸毁了。我现在住在房东后来为我搭建的小套房内,他还别出心裁地在套房中为我辟出了一个阁楼。我到家的时候,门前的灯还开着,这要感谢我的房东亨利·皮茨先生,如果没有看见我平安到家,他绝不会上床睡觉。

我锁好房门,像往常一样在睡前检查了一遍门和窗是否锁好。我打开自己那台微型黑白电视机,一边打扫屋子一边听着电视里播放的节目。因为我白天不常在家,只能在晚上料理家务。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我有午夜用吸尘器打扫卫生、凌晨两点上二十四小时超市购物的习惯。这间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收拾起来并不复杂,不过每隔三四个月,我都会做一次系统的清理,每次轮流打扫房间的某一部分。这天晚上,我在睡前收拾了下厨房,上床时也才刚过一点。

周二早晨六点我就起了床。套上运动服,系紧耐克鞋的鞋带,我匆匆刷了牙,往脸上泼了点水,用湿手指捋了捋蓬乱的头发,然后便跑出了门。每天早上的晨跑对我而言更多是走过场,形式大于内容,不过一圈跑完,身上还是多了点力气。我每天会利用这段时间把自己调整到工作状态中,使身体和思维协调起来。这时再想到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恐怕有点晚了,压力、不规则的睡眠和太多的垃圾食品一起充斥着我的生活。也许是时候改变一下我的生活方式了。

回家洗完澡,穿上衣服,我喝了一碗兑了牛奶的麦片粥,然后就开着车上班去了。

在经过艾达·露丝的办公桌时,我照例停下脚步和她聊了聊周末的趣闻。她经常会把假期中徒步旅行、骑马以及攀岩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说给我听。她今年三十五岁,还没结婚,身体健硕,是个坚定的素食主义者。她有一头散乱迷人的金发,两道眉毛被太阳晒得发白,颧骨很高,即使打上腮红,也没能使她脸颊的线条柔和多少。虽然她经常穿得非常考究,但据我的了解,她最喜欢的还是法兰绒衬衫、斜纹棉布裤和登山靴这样的搭配。“你如果要找劳尼的话,最好马上进办公室找他,十分钟后他要出庭。”

“谢谢,我这就去找他。”

进了办公室,我看见劳尼正坐在办公桌前。他的衬衫敞开着,袖口卷得老高,领带歪歪斜斜,蓬松的头发突兀地竖立着,仿佛一丛极需灌溉的麦子。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我发现连绵的群山在碧蓝晴空的映照下发出淡紫色的光芒,真是个好天气。邻近建筑物的白墙上爬满了常青藤,枝蔓中盛开的鲜花艳丽动人。

“文件看得怎么样?”

“还行。我还没把盒子里的文件看完,不过这些文件可真乱。”

“是啊,整理文件从来都不是莫利的强项。”

“女人天生就比较擅长做这类事。”我淡淡地说。

劳尼一边笑一边做着笔记,显然在关注将要开庭的那个案子。“我们谈谈费用问题吧,你通常一小时收多少钱?”

“莫利一小时收多少?”

“大多五十美元。”他漫不经心地说。

他说完便打开抽屉翻看起文件来,避开了我的视线。莫利每小时能赚五十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男人太无礼还是女人太好欺负,我思忖着。我每小时只向雇主收三十美元,里面还包含了差旅费。几乎比那些男人少赚一半。“再加五块钱,交通费我自己承担。”

“好吧。”他说。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一切由你自己负责,你看着办吧。”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只要能保持头脑清醒,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接着他又飞快地加了一句,“巴尼的律师巴不得能抓住我们的破绽,因此你别用任何下三烂的招数。”

“这点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最重要的是,你得想法争取让证人出庭作证的机会。”

他看了看表。“看来我要跑步到法院去了。”他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外套穿在身上,然后正了正领带,合上公文包,便向门外走去。

“劳尼,等一下。你希望我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调查?”

他露出了笑脸。“帮我找一个能给那家伙定罪的证人就行了。”

“好吧,我这就去办。”我对着空旷的房间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继续翻阅剩下的文件。我暗想,也许可以说服艾达·露丝帮我重新整理下这堆文件。第一个箱子看上去比第二个箱子稍稍齐整些。我准备先去莫利·肖恩家看看那里有没有落下的文件。在离开办公室以前,我先打了几通电话。我知道该先和哪些人谈话,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如何说服这些人与我见面。我打通了伊莎贝拉的姐姐西蒙娜的电话,她同意中午前后在家和我会面。接着我又和一个叫约兰达·韦德曼的女人聊了几句,她的丈夫是伊莎贝拉原来的老板,因为丈夫下午要在家里办公到三点,因此她建议我下午晚些时候再过去。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伊莎贝拉的多年好友蕾·帕森斯,她正好不在家,我在她的答录机上把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留了下来,并告诉她我会再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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