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魔方》(24)

“我听到三虎在卧室打电话,他的声音是那样歇斯底里,‘告诉你们,江盈盈根本不是你们媒体描述的那个样子!她父母的事情不过是她拿来抬高自己身份的一种方式!她从来没有为她父母伤心过,她没读完大学是因为她和一帮小流氓鬼混去了,不是因为没有经济条件!脱离了父母的管制她就像放虎归山!你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娱乐圈的吗?她上过的每一部戏,都给导演和制片人献身过!每个成功的女人后面,都有着一群男人的支撑,这句话真的没有说错。你看看,电影学院每年毕业出来多少学生都成不了名,她,一个连演员培训课都没上过的人,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凭什么有今天的成就……是的,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头顶的绿帽子都绿得长毛了,才有勇气把这些真相说出来,我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江澜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停住了,她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脸,她的胸口在剧烈起伏,久久不能平息。景川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有种抱抱她给她一些安慰的冲动,在一阵内心的波澜之后,他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念头,孤男寡女,深夜岩洞,就算无人知晓,他也必须谨慎自己的言行。

江澜的情绪波动持续了很久,直到看着她渐渐平复下去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景川才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听到这里,我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醒来三虎已经不见了,家里空无一人,像我出门前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卧室的窗户敞开着,大风吹着窗帘四处飞扬。我躺在客厅与卧室之间的地板上,还是拍戏回来那身脏兮兮的打扮,奇怪的是,我手里居然捏着这个魔方模型。我慢慢地坐起来,觉得自己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三虎那么爱我,他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呢?一定是我的幻觉。我打他的电话,关机,一直关机。我太累了,累得都没有力气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筋疲力尽地爬到床上,在一秒钟内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中午,家里的电话刺耳地响起——

“三虎死了。在门头沟的盘山公路,在最险要的路段上,他的车掉下了陡坡,车毁人亡。那晚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暴雨,睡着了的我居然都不知道……料理后事的时候,我麻木得一滴眼泪也没掉,我是个不祥之人,克父克母克夫……葬礼很隆重,公司利用这个机会,又帮我炒作了一把,许多老百姓也来吊唁,来安慰我这个苦命的女人……那天,一群带着相机的人突然冲了进来,他们是京晶报的记者。他们冲进来指责我害死了丈夫,说三虎生前给他们打过电话,留有遗言,说着有人拿出了一盒录音带,当众放给大家听,内容就是出事那晚我听到的,我以为是做梦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三虎给我的爱有多么幸福,给我的痛也就多么深切,他的热爱全变成了火海……”

江澜笑了,笑得那样凄苦和无奈。

“我的世界再一次爆炸了,这一次把我炸得粉身碎骨,再无片瓦可栖身。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不敢看电视,不敢看报纸杂志。很多人站出来指责我,包括那些曾经将世上最美赞歌送给我的媒体,他们揭露我性格怪僻,成名后耍大牌,是圈里的戏霸。虽然也有一些我的支持者站出来说话,但结果不过是将这件事越吵越大。我这个淫妇和三虎有名有姓列出的几个奸夫成了众矢之的,有一个奸夫大概被逼得走投无路,也掉转枪头对准我,说我的确是勾引过他,但他立场坚定抵制住了诱惑。”江澜冷笑起来,“我很想哭,可是一点儿也哭不出来,我掐掉了电话线,整天躲在家里发呆,有一晚,我家的门铃突然响起了——

“我打开门,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了门口,还没等我看清她的模样,她就把一桶粪水泼在了我身上,同时破口大骂:‘你这个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狐狸精,我泼死你,看你还怎么去勾引别人的老公!’泼完了,她好像很怕我和她打架,飞快地跑掉了。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我走到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往自己脸上割了一刀,割完了,又打开燃气炉,炉具的不锈钢板上反射着我的脸,原来皮肤割开的样子就像婴儿的嘴唇,红艳艳地张开……我坐在厨房的地板上,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遥远,身上的热气在一点点流失,可我一点儿也没觉得难受,我好像听到了秋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金灿灿的银杏轻轻地落在我的身上、脸上,爸爸妈妈就站在我前面,满脸笑容地向我张开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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