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可能在你眼里,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可对于我,婚姻和爱情都等于责任。我会对自己,也对我妻子的人生负责。”
“你的意思是帮别人做了个人工呼吸也要和她领结婚证?”杨烨咯咯笑着,她迈前一步靠近景川,用一种极柔媚的嗓音说着,“别那么认真……我可不要你负责任,和我做爱吧,好吗?”
她没用香水,可景川分明嗅到了她身上散发的青春的体香,他屏住呼吸后退几步,不想挑战自己的定力。他是男人。
“你知道吗?做爱就是男人和女人的pH试纸,试过之后才能认识真实的她,才知道彼此合不合适。有时你会觉得她与表面有天壤之别,提上裤子就想走人。有时你会发现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得到一个意外惊喜。”
“做爱”之类石破天惊的词在杨烨嘴里随意地就蹦了出来,听得景川脑门直冒汗,正好门口有人经过,他立刻如释重负地喊道:“老王,我找你有事!”
看到景川惊惶的样子,杨烨更乐了,临走前还凑到他面前低低地说:“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不像别人一点儿也经不住诱惑,咱们就试一试,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下班的点过了好久,景川还站在洗手间发呆。他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正在奔中年而去的男人,中等个子,浓眉小眼,紧抿的嘴角略往下弯,带出唇鼻边两道深刻的法令纹,不说话时显得有点儿苦相。他是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一个跟风流韵事挂不上钩的男人。杨烨肯定是跟小男生玩腻了,才想换个老男人寻开心。想到今天杨烨说的那些话,他不禁笑了起来,接着又摇摇头。唉,这些80年代的姑娘,实在是太前卫了。
景川慢悠悠地开车到咖啡厅时,管婵已经等了很久了,一看到景川就开始抱怨他没有时间观念,今天《幸福女人》杂志社要给管婵夫妇做采访。其实景川真的不想来,有管婵一人就足以应付那些记者,但作为丈夫,他实在找不出不支持妻子工作的理由。
“管婵老师,能谈谈您和您先生的恋爱史吗?”
“十几年前,我和景川在浙江大学读书,他长得一点儿也不打眼,如果不是他年年拿奖学金,球又打得很棒,我也不会注意到他。可是那时的他傻乎乎的,眼里压根儿就没有女人,总不能女的主动追男的吧?我们一直也没有进展。有一年,杭州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有个小孩在西湖玩冰,结果湖面的冰塌了,孩子掉了下去,是他跳下去把孩子救了上来。当时我特别着急,好怕他跳下去再也上不来了,那时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所以他上岸的时候,我冲上去就把自己的大衣给了他,又跑到街上拦车送他回学校。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家里虽然不想我嫁给一个北方人,但他为人特别好,我的父母在反复考察后终于同意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说到过去,管婵一脸幸福的笑容。
“好个现代版的许仙和白娘子啊!您觉得这么多年来,维持你们幸福生活的原因是什么呢?”
“首先我们家庭的结构很好,做技术的男人老实可靠,当心理咨询师的女人善解人意……”说到这里管婵又笑了起来,“还有就是相互理解和信任吧,最重要的一点,我们都热爱生活,有旺盛的求知欲,这让我们脚步一致,生活也充满了乐趣。”
“步伐一致在婚姻的幸福里重要吗?”
“当然重要。为什么很多夫妻刚结婚时感情都挺好的,但一段时间后就抱怨和配偶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他们一个在往前走,另一个却在往后退,他们变成了一列装着两个车头的火车,大家都在往自己要去的地方加油、发动,婚姻怎么可能不会四分五裂呢?这就是大部分离婚夫妻分手的原因。”
“管老师对我们的读者有什么忠告吗?如何才能让我们获得幸福?”
“我觉得幸福这个东西,就是在获得成就时的喜悦和产生创造力时的激情。这一点,我的先生应该是最有感触的,他是一个非常棒的科研人员,他和他的团队为社会创造了许多奇迹。我很崇拜他。”管婵说着把头转向了景川,在人前一定要给足丈夫面子,这是一个妻子最智慧的表现。不过她发现景川用手撑头,正看着窗外的灯光,眼神很茫然空洞,他在想心事?
“管老师,现在的社会诱惑很多,您怕自己的先生出轨吗?”
管婵笑成了一朵花,“说句自信点儿的话,我先生可能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不会出轨的男人。”说这句话时,管婵的底气是十足的。出轨的男人不是因为有钱有权就是因为太帅,像景川这样一个没财没势又没貌的男人,凭什么出轨呢?如果他们夫妻中一定要有人出轨的话,也应该是处处占优势的她才对。
“景川先生,您就不发表一下您的意见吗?”
“啊?”景川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显然没在意听他们的谈话,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憨憨地笑着,“我没意见,我媳妇儿的意见就代表我的意见。”
“管老师,估计这期的采访稿一上刊,做技术的男人会变得非常抢手。”记者开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玩笑,大家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