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瑶赶来了,疯了似的找遍了每一间屋子,然后放声痛哭起来了,哭得声嘶力竭。
我惊呆了,我从来没有看到米瑶这样哭过,她好像比我还伤心一百倍一千倍。
米瑶擦干泪,说去火车站,没准还能在火车站见到安和。
她一语提醒了我,于是我们分头去了西客站与北京站。
然而,我们在火车站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等了一晚上也没有见到安和的身影。
后来,我们又去了飞机场,去了汽车站,能去的地方我们都去了,我们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然而,没有找到安和。
也许安和真的离开北京了。
也许安和真的离开了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们找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找到安和,他真的不见了。
米瑶从那个男人的房子里搬出来了,搬回了我的住处,带着那对绢人。
五年来,我始终住在这个地方,韩亚曾经希望我搬到他的公寓去,虽然他住的酒店式的公寓条件非常好,但我拒绝了。猫猫搬走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她带走了“绿毒”香水,留下了一个插满玫瑰的花瓶,虽然曾经打碎过几个花瓶,但她总会找到新的补上,像她换情人一样。后来搬进来过几个女孩,没有一个住长久的,只有我,始终守在这里,像守着对安和的感情。我总是期望,有一天安和会来找我,我怕我搬走了他找不到我了,所以,我在那里等他,尽管我的想法有些自欺欺人,但我唯有那样。
米瑶再也没有笑过了,神情很落寞。
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她站在窗边,背对着我,跟我说出了五年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五年前安和正在想办法还清债务时发现自己患了白血病,他很痛苦,几乎崩溃,不得已把家具店和车间卖掉还了债。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经济能力为自己治病了,并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即使能活,还能活多久,于是来了趟北京看我,因为怕我受不了,所以没告诉我他的病情。后来他知道韩亚在追求我,他觉得韩亚会让我过得更幸福,于是选择了离开。
米瑶无意从庞燮那里得知安和患病了,于是回了趟芜平,极力劝说安和治病,刚开始安和并不愿意接受米瑶的帮助。米瑶找到庞燮共同劝说安和,而且米瑶以死相逼,安和这才答应,米瑶于是把安和带回了北京。
因为治疗白血病的费用高昂,庞燮没有多少钱帮安和垫付,米瑶向她父亲借不到钱,于是选择给那个房地产商做情人,安和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米瑶骗他说是她这些年的积蓄。另外安和之所以骗我说他死了,是因为他知道他今后的生活会很艰难,而且即使治愈也有复发的可能,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骗了我。为了让我对他的死深信不疑,他故意安排了那些假象。而且事实上,很多人包括米兰也真的以为安和出了事。只有米瑶和庞燮清楚这其中的秘密,因为他们参与了整件事。后来,经过骨髓移植,安和的病终于治愈了。但他无法回芜平创业了,所以听从米瑶的建议留在了北京,并在房地产商的公司工作。
我惊呆了,原来安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不知道这五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姐夫不让我告诉你。”
“他真傻,既然那么艰难,为什么不把我的房子卖掉呢?至少可以用那钱治病啊。”
“他要为你留着,他说你喜欢那样的房子。而且他怕万一治不好病,什么也没留给你。”
“他怎么这么傻,你应该劝他啊。”
“没用。”米瑶停了下,又说道,“姐夫只为你考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弃。”
我心如刀绞,“他真的太傻了,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他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知道。”
“米瑶,你应该帮我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不帮我呢。”
“我在用我的方式帮你,我把韩亚推到了你身边,他给了你很多快乐。”
“你真的以为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
“至少好过和姐夫在一起,好过看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你是在为自己狡辩,你知道我更想要哪种方式。”
米瑶不说话。
“你宁愿看着我和安和痛苦,也不肯跟我说一个字,你真狠心,我恨你,米瑶!”
米瑶转过身来,满眼泪水。
“眉子,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你以为我就不痛苦了。你至少爱过,可是我呢,明明爱他却不能说出来,明明想和他在一起却没有勇气,这种痛苦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我愣住了,看着米瑶,“你说什么,你说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