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不服法院的判决,提出了上诉,米兰似乎铁了心不离婚,弄了个律师团为她辩护。米瑶的父亲又一直干预此事,因此官司打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结果。
日子艰难地继续着,安和心力交瘁,但一直不肯放弃。
我没有想到安和如此执著,也许别的男人早就放弃了,弄成这样到底值不值?
安和说值,为了幸福,付出多少都值!
但是为了幸福,安和付出的实在太多了,除了事业他连安静都付出了。
一场交通意外,夺去了安静的生命。
自从和米兰的矛盾升级到白热化后,安和担心和米兰的争吵对安静造成伤害,于是每周五我从幼儿园把安静接到我的住处,安静还天真地以为以后可以与我一起生活了非常高兴。但是自我过起“隐居”生活后,安和没让我接安静了,并且把安静接回了自己家。
有个星期五,刚好有客户找安和交涉赔偿金的事情,安和和客户谈到很晚,加上烦心,以至于忘了接安静的事情。
那是个下雨天,安静在幼儿园门口等到天黑也不见安和的影子,也许感到了害怕,于是一个人回家。也许那天雨太大,也许安静心中太害怕,以至于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撞了,她倒在了雨中……
安静,就那样走完了她短暂而可怜的生命路程……
面对安静的死,安和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尽管安静与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但是在他心里,他已经把安静当成了亲生女儿。她的快乐、她的悲伤都与他息息相关。他想让安静幸福地生活,想让她被爱包围,想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长大。
很长一段时间里,安和都无法接受安静已经去世的事实。
我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闭上眼就是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稚嫩甜蜜的声音,还有她赖在我怀里要我讲故事的情景,一幕幕都那么清晰。我无法相信那些情景都不会再现了,都随着那个星期五一同消失在雨中,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一天晚上,我和安和去了出事的路口,那里依然车来车往,没有一丝死亡的痕迹,有谁记得,一个鲜活可爱的生命在那里一刹那间消失了。我不知道当时安静那幼小娇嫩的身体是否感到了疼痛,是否在喊“爸爸”或者“姐姐”,总之,我知道我再也听不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说她是安静那裹了蜜的声音了,我再也感觉不到她柔嫩的小手中的温暖了。
她离开了我和安和,去了另一个世界。
安和站在路边,怔怔地盯着路口,自言自语,“静静真的走了吗?”
“嗯……”
“她那天一定怪我没去接她,一定生我的气,见了我一定要骂我不是个好爸爸。”
“她不会生你气的,她说过你是个好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小眉,我们生个孩子吧。如果是个女儿,她会像你一样善良和漂亮,而且还会像静静一样天真可爱,觉得世界上只有爸爸最厉害,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爸爸在就不会害怕了。”
我耳边萦绕着安静要我和安和一起坐过山车时的话,“姐姐,是不是呀,是不是有爸爸在就不会害怕了呀,是不是呀……”
我的泪流了下来,“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很乖,很爱她的爸爸。”
安和紧紧抱住了我,有泪滴在我脸上,这是安和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因为他实在太爱他的女儿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女儿。
没错,安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儿,因为我没能够给他生一个女儿,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没来得及。如果我知道以后没有机会了,我一定会给他生一个女儿的,哪怕不是女儿,是儿子也行,只要是我和安和的孩子。
很多年以后,我常常后悔没有安和的孩子,或许那样,我心里就不会那么空,那么痛了,也不会那么无望,无所寄托了。
从前,在电视里看到那些要死要活给心爱的男人生孩子的女人,我总是骂她们不是傻就是笨。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她们——那是因为爱,爱得太真,爱得太深。
我的“隐居”生活没维持多久又被米兰找的人打破了,他们在我住处的周围晃来晃去,她始终不肯放过我。
米瑶知道我曾经被绑架的事了,也知道了我和安和目前的境况,是庞燮告诉她的。她于是三番五次打电话来,要我去北京,希望我暂时和安和分开一段时间。
刚开始安和很犹豫,但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无法保证我的安全。最后他只好接受了米瑶的建议,同意我离开芜平。
米瑶于是替我安排好了一切。
尽管离开的念头曾经在我脑海里闪现过很多次,可是真的要跨出那一步却非常艰难。自从与安和在一起以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芜平,我一直在他能见得到的范围里,可是这次去那远得想见也见不到、想抱也抱不到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能否受得了,还有安和,他能否受得了?他是那么爱我,依恋我。
但我们别无他法了,米兰和她父亲步步为营,苦苦相逼。
只能这样,只能离开芜平,离开安和了。
安和说不是离开他,只是暂时分开一阵子,等他处理好一切,他会接我回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相爱的人一定要分开,难道真的是我们错了吗,如果错了,那到底是哪里错了呢,是爱的时间不对?是爱的人不对?是爱的方式不对?还是爱本身就不对?……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爱安和,安和也爱我,我们比任何情人都更深爱着对方,这种爱已经渗透到骨髓里渗透到灵魂里了,再也无法分开,永远都无法分开。
可是,不论我们怎么爱,怎么舍不得,我们还是要分开。
安和给我买好了火车票,是软卧,他想让我在火车上舒服一点;给了我一笔钱,他想让我安稳地生活;给我装好了行李,吃的用的装得满满的……
当安和给我准备这些的时候像一个父亲,而我像一个即将出远门的孩子。我想说我不想去,可我抱着安和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