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月麟香,甜腻,馥郁。

袅袅熏烟徐徐飘散在朦胧的夜色中,如同男子掌心的炽热,透过单薄的绢纱一寸寸熨帖过她微凉的肌肤。朝颜自睡梦中惊醒,察觉到一只手在轻轻抚着自己的鬓发,掌心火烫而熟悉。

“谁!”她飞快挥开那手,坐起身惊喝。

“是朕。” 那人慢慢俯低身体,遍体熏人的酒气迅速袭近,月光映照下,一双深墨色的长眸中亦是流光承转,分明欲念深重。

肌肤的触碰,陌生而恐惧,半年前那个深夜他加诸于她疯狂的凌辱蓦然在记忆中炸开,朝颜怕极了他这样的眼神,尖叫一声赤足飞快跳下榻,一步步踉跄向门口退去,歇斯底里地喊:“你这个疯子,你还来干什么!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她耳边仿佛已能听见那一夜自己无力而绝望的哭泣,却什么都做不成,只能被他不顾一切强占,从此骨骼血肉里都被烙上了属于他的气息。

“是!朕是个疯子又如何!”夜飒笑得张狂,紧走几步迫近她:“想逃?你还能往哪儿逃?是不是非得逼朕现在就把姬夜羲的人头拧下来,你才晓得自己到底是谁的女人?”

她脸上一片惊恐的煞白,却也冷笑:“你就只剩这点出息?就会用旁人的生死来威胁一个女人?”

在她心中他竟还抵不过一个懦弱无能的病秧子,他又何苦该这般折杀自己?一直压抑的火气瞬间腾然而起,夜飒勃然大怒,挥手就欲一个耳光往她脸上掴去,朝颜闭眼扬起下巴,静静等着他这一巴掌挥来。

半响,他的掌心却僵在半空,终还是狠不下心,狠狠收了回去。他恨极了她这个样子,见到她傻傻护着另一个男人,而漠然仇视自己,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剑杀了她,趁早了结了这日日牵肠挂肚的情丝牵绊。

杀了她,可他舍不得;弃了她就此不管不顾,他更舍不得。她是他捧在手心的明月光,更是他的命,此生此世,怎能将命割舍得去?如此这般,简直要将他逼疯。夜飒气得双肩发抖,满身的怒火无处发泄,胸口剧烈起伏,已近暴露的边缘,信手就将她的衣襟一把撕开。

“不要!”她断不料他竟敢这样放肆,拼命去挣脱,“夜羲就在里面,他会听见的!我求你……不要……”

“你什么样子朕没见过,到现在还蠢得要给那个半死人守节是吧!”知道她的恐惧,夜飒目中赤红如火,根本听不进她的哀求,将她拦腰拖到一侧书案上,伸手把桌上物事一扫,烛台笔砚哗啦啦落了一地。

从春到夏,整整三个月如阴云一般徘徊心中的痒痛惆怅让他顾不得了,再也顾不得了!朝颜胸口一凉,转瞬间身上仅存的衣衫已被他扯得零落狼藉,浑身赤裸。他鼻息粗重,伸臂将她禁锢在自己与桌沿之间,将她的身体逼迫作一个羞耻妖娆的姿势。

“你叫啊!最好叫得越大声,让他醒来看看你现在这副浪样儿!”他咬牙,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将自己衣袍一掀,就就这么笔直地站着,居高临下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入。

身体传来锥骨的刺痛,如那一夜身体被活生生撕裂开来的剧痛与羞辱,她被他狠狠压在桌上,借着酒劲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霸住她。

朝颜疼得身子弓起,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昏迷不醒的夜羲就在几步之外屏风后的病榻上,那才是她的丈夫。而现在,她却在丈夫的病榻前被另一个男人占有。凌迟一般的羞辱中,她不敢哭,不敢叫,不能动弹,不能哭喊,不能求救。愤懑、痛苦、羞耻、绝望、无助……轰然灭顶而来,恨不能此刻就生生死去,却偏偏怎么也死不掉。

她如砧板上待宰的鱼,任人用锋利的刀一寸寸剥去鳞片,剥得血泪横流,身体几乎快要被他折磨得失去意识,而那人却总能在她快昏死过去的时候,换上另一种法子将她逼醒。身体一阵阵僵直抽搐着,她只能如频死的鱼一般大张着唇,如被汹涌的巨浪高高抛起,然后重重落下,茫茫无际的黑暗中,身子一阵虚空的飘渺往那见不到底的深渊里急速坠落,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抓住的东西。

身下的书案前前后后晃动不住,发出暧昧的悠长声响。疯了,乱了,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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