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可怜的样子,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还有得是你受委屈的时候,如今就受不得了,以后可该怎么办!”朝歌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盛夏烈阳:“今日这太阳晒得好,你就在这儿跪着!你们替本宫盯着她,务必要跪足两个时辰才准她起来!”她朝宫人吩咐完拂袖欲走,却听近处太监道:“娘娘,皇上来了!”
朝歌只觉身体瞬间被背后一簇犀利锋锐的目光狠狠穿透,她转过身去,就见几个内官垂头跟着,夜飒站在远处宫墙的阴影之下,遥遥看着自己,那目光分明是散漫的,却有那么一瞬间,阴冷如刀。
她打了个寒噤,再仔细看去,夜飒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夏日的阳光映着他的脸,一脸灿烂的笑。他走过来轻轻唤她,“朕刚还说去椒房殿,不想竟在这里遇着皇后。”说话间,也不顾着有外人在场,亲昵地抓住她的手在袖陇里握着。
“皇上怎么不去找莲美人、薛美人什么的,来找我做什么?”朝歌心中得意,脸上仍使着小性撇开脸。她向来善妒,眼睛里容不了半点沙子,见不得他对女人稍和颜悦色。
他伸手搂了她肩,凑在耳边暧昧地低声道:“你跟她吃什么醋,怎么了?她今日不小心崴了脚,朕去瞧瞧她也让你不高兴了!”
朝歌蹙眉轻笑:“那可巧了,若今儿这个崴了脚,明儿那个也崴了脚,以后天天都有人崴了脚,那皇上岂不忙死。”
夜飒听了勾唇轻笑,对她附耳低言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朝歌原本还负气的脸上瞬间就耳腮绯红。他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朝歌的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跪在地上轻漠平静的朝颜,旋即轻慢一笑,“哟,原来是表姐啊!”
从春到夏,分明三月未见,现在,他看着她,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朝颜神色沉定,随着众人默默匍匐跪拜。
众目睽睽,夜飒却许久也不曾叫起,还是四德小心提醒,他才懒懒说:“起罢。”
说完这句,再不看正眼瞧朝颜,转过头若无人地拥着朝歌调笑,朝歌此时早被夜飒逗弄得失了心神,再无与朝颜计较的心思,帝后二人一阵亲密耳语,自被宫人簇拥着离去
夜幕降临时,寒鸦凄厉地尖叫,仿佛是在哀嚎,声音在皇城上空盘桓不定。
夜羲手关上窗扉,自言自语地说:“筠儿这回怎么这样久都没消息来。”
连日的病痛,他今日难得精神了些才能起来走动,却忽然问起了慕思筠的近况。朝颜本在一侧为他研墨,听了唇边的笑顿时僵住,强自镇定道:“暴室管教甚严,思筠姐姐定是不曾有机会托人传话吧。”
他点点头,仿佛是相信了,未几,又道:“你猜,我昨晚梦见什么了?”
她笑着问:“你梦见什么了?”
他一面铺开宣纸,一面说:“我梦见了筠儿。”他停了停,诧异问:“你眼睛怎么红了?怎么不说话了?”
朝颜呆了一呆,“思筠姐姐,她……她还好吗?”
他微微皱着眉,声音有些伤感:“她说她一个人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住得不太习惯。”
她终于支持不住,猛地站起身:“我有一样东西,落在外面了,这就去捡回来。”说完再不敢看他的眼神,逃也似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