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我想了很多,窗外的风景变来变去。我一直觉得我和高白杨还没完,只要我还没有见到他一天,我就不相信我们走到尽头了。临城公交车太多,可是到我家的车却只有那么一辆,我没办法,只能爬上135路,那是和高白杨坐过无数次的车,出了火车站,一拐弯,看见肯德基的大门,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吃饭的地方。我就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我发现这个城市好小好小,小到到处都是我和高白杨的记忆。
望着窗外,谢今生驾驶着车,他问我:“在想什么,脸还疼吗?”
“疼!疼得想去死。”我喃喃道。
“呵呵,死还不容易。可以快乐到巅峰笑死,也可以躲到喧嚣之外的古镇安乐死掉,或者去吸毒自残而死,或者跳海,直接淹死。”谢今生邪恶地说。
“我知道你以后会是怎样死的。”我说。
“怎样?”
“嘴巴毒死的!”我鄙视地说。
谢今生也不恼火,还是哈哈大笑,凑到我耳边来暧昧地说:“也许选择和我待在一块儿快乐地死掉,或者现场出车祸殉情也不错……”
我暴跳起来,想掐死他,他没把握好方向盘,车开偏了,一声紧急刹车声,我和谢今生都被吓蒙了,呆在原地,我抓紧他的衣服领,他握着我的手说:“嘿,你松手啦,我要被你勒死了。”
我才发现他的领带快被我勒成一个结了。“还真差点殉情了。”我说。
谢今生刚想说什么,就见有人来敲车窗了。是个女的,指甲涂成蔻丹红。我正好奇,谢今生摇下车窗,女人低下头来,戴着硕大的墨镜,气质高贵,她张嘴:“这位先生……你撞上我的车了……”
谢今生抬头,突然结巴了,他叫她:“素青?”
我被谢今生丢弃在路上,他脸色很不好,对我说:“周淙淙,你先下车。”我也不高兴了,下车就下车,你奶奶的以为你谁哦,要我上就上,要我下就下。气不打一处来,我推开车门,摔得车门震天响。谢今生估计也没空答理我,看着那个叫素青的女的,他们在说什么,然后素青坐进了谢今生的车。
我在街上独自走着,呵,我想今天我真是无敌的狼狈了。被葛小婉扇了耳光,被谢今生羞辱了一顿还给丢大街上,高白杨现在在干吗呢?呵,在陪老婆吧,或者跪在地上求情也不一定呢,白杨啊白杨,你以前只给我下过跪呢,你可千万不要给她葛小婉跪下啊,那样我就真的没有一点可以骄傲的地方了。
想着想着,我就走到公司门口了,上电梯的时候我看见门口贴着鼓浪屿的旅游广告:“与喜欢的人来鼓浪屿吧,这里有爱,有你,还有我。”煽情的广告还真是受用,特别对像我这样失恋失意又失身的单身女性来说,真是一个诱惑,万念俱灰的我突然作了个决定。
老秃很豪爽地就签了我的年假申请单,两天后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神采奕奕,我决定去鼓浪屿,晒晒我一身的霉运。我去的时候把手机留在家里,给我妈发了个信息就赶紧关机了,我怕她打电话来问东问西。收拾了三件上衣、两件Bra、三条内裤、四条长裙,戴着草帽,就这样背着大包出发了。
这是遗忘的旅途,这是重生的起程。
我戴着墨镜,坐在厦门驶向鼓浪屿的渡轮上。摇摇晃晃正适合睡觉,站在船上,让我想起了杜拉斯在《情人》中描写的那一段。十七岁女孩抽烟的样子却像三十七岁。我一直不太相信不适合的年纪能干出适合的事来。还好,我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