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
果然,神秘人迟疑了,他轻声道:“我姓风……”
我抓住机会,突然转身。与此同时,长剑随身体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当我与神秘人面对面的时候,剑,也指向了他。
原以为会就此看清他的面容,哪知他却依旧神秘。一件白色长袍,一缕长发偏垂,一方红色帕子将半张脸蒙住,眉宇间透着一股逼人英气,似乎与我年龄相仿。他遮住了容貌,却遮不住这股英气。
我告诉他,不管这条内裤是名册还是浩劫,或者它根本就是一条内裤,都与我无关。但我一定要带走它。接着,我贼贼一笑,极其猥琐地说:“不过,我带走之前,可以让你闻一下。”
忽然,神秘人的眼神微微一侧,投向我的斜后方,用无可奈何的口气说:“现在,你我已经不能决定任何事了。”
后脖梗子顿时冒出一阵寒意——原本屋子里只有我和一具尸体,如此和谐的场面却跑出一个神秘人,好在形势已对我有利。可现在似乎又来了第三个人。同样的情况,又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这一次不光是我,连火烛也没有丝毫察觉,真有人能练就这样的轻功吗?还是错觉,我身后真的有那第三个人吗?
想到这儿,我问对面的神秘人:“您不是斜眼吧?”
他没有回答,也用不着回答。因为我问完这句,刚好感觉到身后有人一呼一吸。也就是说,从出现至此,那第三个人只呼吸了一次,内功之深厚实属我平生未见。我又开始胡思乱想——稍后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人突然出现在屋子里?以此类推,整个江湖的高手都跑这儿来聚会。
等回过神儿来,第三个人已将一只大手按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他何时出手的?我也想知道!
对面的神秘人当即出声制止:“你不许伤他。他是我——”
神秘人只把话说了一半。但我已经感觉到头顶上的那只手已经微微松了些力道,便在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像祁天圣那样,也来一句“为什么杀我”,让自己死得大众化一些。但我确实懒得向人家打听为什么杀我,更不打算开口求饶,我只想知道他怎样才能不杀我。这才是那帮死在我剑下的笨蛋,问来问去都问不到关键的地方。
半晌,我才艰难地吐一句话:“身后的高人,要不,您也来闻一下这条内裤?”
一片死静!
突然,不知谁运出一道气浪,弄熄了火烛,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机不可失,我立刻向前倾身,脱出那只大手,同时抡起长剑向身后削去。记得义父讲过,在黑暗之中打斗,拼的是兵器,谁的兵器长谁占便宜。要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有人拿着家伙而有人没拿家伙,譬如现在的情况,那就……嘿嘿。
我打出整套的亡剑诀,任凭剑气四散,将周身包围。并不指望真砍了谁,只求他们近不得我身。于是,出剑的速度也跟着超水平发挥。都说狗急了能跳墙,看来我急了本事也不小。
最初的信念是绝不能停下来,即使被累死,也不能闪出一点儿空当。但很快,随着空间感的丧失,我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狂舞了多久。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都是活不成,我干吗要把自己活活累死?还不如让他们宰了呢。
咣当一声,长剑脱手,落在地上。我也跟着迅速瘫倒,一边不住地喘粗气,一边静等被谁一掌拍死。可等到我呼吸平顺又想操起长剑重新抡的时候,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我真是活得不耐烦,居然在心里抱怨,这动作也太慢了,还让不让我死了!我试探着发问:“劳驾,谁有空过来拍死我。”
少顷,神秘人用虚弱的声音回应道:“点……灯。”
我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发觉屋里的大部分家具都已经被我砍翻,到处是残缺不全的木头。
终于摸到一支完好的蜡烛,将它点燃,光线微弱。
最后一个出现的高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神秘人半倚着墙,坐在地上,仿佛受了极重的内伤。他有意扶扶脸上的红巾,像是担心自己露出本来面容。我误以为他是被我所伤,便摇摇头,以胜利者的姿态对他说:“抱歉,我出手太重了。”
“别闹了你,你只砍到了家具。”他看着我,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是来阻止你的,他却是来阻止我的。”
一听说他的伤和自己无关,我顿觉泄气。从一地狼藉中拈起祁天圣的内裤,屏住呼吸将它包好,摇摇晃晃地向外走。身后,神秘人再度开口:“不要拿那名册。”
“别闹了你。”
当时,从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我已经感觉到这条内裤的确是不祥的东西,之所以依然拿走它,除了因为飘香堂的堂规外,我也想看看它到底能有多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