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麦子已经死掉了。请不要来打扰他,好吗?”
是米香的声音,虽然带了生硬的疑问语气,但还是能够一下子就听出来。“葬礼之后,我们会回答所有的问题——如果我们知道的话。但这之前,不论什么都无可奉告。”
几年职场上的生涯让米香身上那种使人屈服的气质更加明显了,那些记者面面相觑了一阵子之后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纷纷收起了“作案工具”,有的还不死心,对着空荡荡的水晶棺连拍了几张,才关好门退了出去。很好的单反相机,如果用来拍我路上的见闻,一定能呈出美的印象。
“喂,夏天。”
“嗯……嗯?”
“你说他为什么会……会这样呢?”
葵的话让我心头一颤,以我对他的了解,不论是表面上还是内心深处,他都不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很容易满足于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想不开。虽然他并不喜欢言语,却有着他自己放松的方法,比如说他一再推荐给我的金属音乐,比如他所钟爱的文字还有对于远方的幻想。所以,他真的是卧轨自杀了吗?或者是有别的什么隐情呢?这迷城的入口,是不是就要以他的结束作为我的开始?
“喂。夏天。还是继续麦子的葬礼吧。他自己选择了离开,就不愿意停留得太久。”
我渐渐松开了葵的手,似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觉,想是心里面藏了太多的事情,连触觉神经都填满了,慢腾腾的不想动弹。不愿去想事情,也不愿去回忆,停留在这个时刻,就好像想要时间停在她与麦子热恋的那个季节一般。
是七月吧,是夏天啊。
这象征性的葬礼终于是按捺不住地结束了,想必麦子也终能够遂他所愿,沿着那高耸的烟囱,爬一级一级盘旋向上的台阶,在他所喜欢的高度推开一块砖,让自己的灵魂缩成可以穿过的大小,去到云朵之上的城镇。“你说,那里会有他要的幸福吧?”葵问。浅灰色的围巾有几处染黑的痕迹,是她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
他想要的幸福,就是和葵你一起去西藏啊,去晒太阳,去数转经,去拍蓝到骨头里的天空,去接受拥有着虔诚信仰的僧侣的祝福,去那里完成你们俩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礼。那才是他的幸福,现在这算是什么呢?如果他不愿意负起这样的责任,那么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在一起呢?如果是我……没有接着想,与其让无用的后悔与抱怨消耗时间,不如赶快去考虑迫在眉睫的问题。
我再次怀疑起来,麦子的死绝不是自杀这么简单,可是我又拿不出一丁点儿的证据来,只是感觉。又是感觉,找不到路的时候我都会凭着自己的直觉去继续往下走,那么这一次,我是对是错?
“葵子,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对不起,僭用了你的专属称谓。
“很多天了,他留了便条纸给我,说是要到旅店里去完成新小说的最后部分。你也知道的,他经常这样,即使我上班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难以得到他的意义上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