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我站在帝国饭店门口抽烟,发现地上很干净,周围更没有垃圾桶和烟灰缸,门童和我打招呼,将我引领到饭店里面的一个吸烟区。后来得到消息说,东京的大街上不能抽烟了。出租车里也不能抽烟了,一个东京出租车司机说:“好多人打车,就是为了能在车里抽一支烟,现在这个禁烟法令让我们的生意不好做了。”
3年前,有日本出租车司机打官司,说“二手烟有损健康,国家怠慢了推行车内禁烟的措施”,要求国家赔偿。东京地方法院否定了该索求,但以此为契机,推动了日本社会的禁烟意识。北京的出租车为了迎接奥运会,早就规定不许在车里抽烟。这规定怎么出台的,没人征询过我的意见,所以我只能关心外国的立法。比如,德国议会有人提出,德国的高速公路应该限速,最高时速不能超过120公里,我对此提案就非常有意见。果然,德国议会里就有人反驳,德国高速公路不限速,是德国高品质汽车工业的象征,我们生产的汽车操控性好,大家开车又守规矩,即便是大卡车也能以90公里的时速巡航,限速是没道理的。我觉得这位德国议员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之前在一些文化分析的书上看到,说日本人如何讲究集体主义,如何顾及他人,号召我们向日本学习就是叫我们学习怎么当一个顺民。比如日本政府一说现在能源紧张,号召节约用汽油,第二天日本汽油用量就减少25%,要大家都学成那样,统治和管理起来就容易多了。要我看,现在的日本禁烟法令,其根源是1000多年前的《圣德宪法》,那时候的《圣德宪法》第一条就说了,社会交往的首要原则是“和谐”,每个人都要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以求一个全社会看来都合理如意的结论。第二条又说要宣传佛教,大家都要学佛法,提高自己的道德水平。
在瑞士的时候,我和一女士坐火车去英特拉肯看少女峰,火车上没有吸烟车厢。这位女士告诉我,就是这一两年,取消了吸烟车厢,这一措施经过了瑞士的全民公决,只以微弱优势获得通过。在苏黎世,我和《中瑞经济通讯》的一位叫苏珊的编辑吃饭,很快我发现,她是个大烟鬼,于是向她询问,欧洲不少地方都“NoSmoking”了,瑞士会不会限制抽烟。她很愤怒地说,别扯淡了,我可不想生活在那样的国家。
幸福的是,她生活在最民主的瑞士,代议制都没戏,想弄两个议员弄两个提案就禁烟可不行,只要征集到10万人签名,任何一个瑞士人就可以提出修改宪法,公民在任何一个法令、法案宣布之后3个月之内,征集到5万个签名就可要求对该法案进行公民投票,这叫“选择性复决”。
瑞士风景秀丽,一位瑞士作家这样描述典型的瑞士人,“抽味道难闻的土烟”“除了仰慕高山,他天生厌恶一切超过中等水平的东西”“每到天气晴好的周末,他会从冰箱里取出食物,带上他的收音机,乘火车、汽车,或骑马,有时候是步行,融入大自然。他需要让他的肺腔吸满清新的氧气,欢度良辰美景,感受爱国主义迸发出来的激情。周日晚上,他带着从祖国神圣大地上汲取的热忱回到舒适的家中。他感到自己强壮、自豪、诚实、纯洁。他再次体会到作为瑞士人的荣耀。 ”我在铁力士山和皮拉图斯山上体会到了这种感受,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抽上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