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阿尔塞纳·乌赛①
(注释①阿尔塞纳·乌赛(Arsène Houssaye,1815—1896);法国作家,当时担任《新闻报》的主编,《巴黎的忧郁》中的一些篇目就是在这一刊物上发表的。)
我亲爱的朋友,我寄给您一本小书,对它,人们不能平白无故地说其既没有开头又没有结尾,因为相反,书中的每一篇都交替地互为首尾。我谨请您考虑,这种编排方式向我们大家——您、我和读者——提供了多么令人赞叹的方便。我们可以随意在任何地方中断,我中断我的梦幻,您中断您的稿子,读者中断他的阅读;因为我不打算把读者不想再前进的意愿系在一根没有尽头的多余的情节线上。去掉一根椎骨吧,那么,这种曲折的幻想曲的两部分,还会毫无困难地衔接起来。把它砍成无数小段吧,那么,您将会看到,每一段都可以独立存在。我敢把一整条蛇奉献给您,实在是希望它们中的一些能生动得使您满意、开心。
我要向您做一小小的表白。在我至少是第二十次翻阅阿洛修·贝特朗①(注释①阿洛修·贝特朗(Aloysius Bertrand,1807—1841):法国诗人,作家,他的散文集《黑夜的加斯尔》极受波德莱尔推崇。)著名的《黑夜的加斯帕尔》(一部您、我和我们的一些朋友都了解的书,难道不可以称为“著名的”吗?)的时候,我萌发了试写一部同类作品的念头,我想以他对古代生活的奇丽多彩的描述方式,尽力描绘一下现代生活,更确切地讲,是想描绘一种现代的、更为抽象的生活。
我们当中,有谁在其雄心勃勃的日子里,不曾梦想一种奇迹——写出一种充满诗情、富有音乐美、没有节奏和韵律、文笔灵活而刚健、正适合于心灵的激荡,梦幻的曲折和良心的惊厥的散文呢?
这种萦绕不散的念头,正是由于经常出没大城市和与其数不清的各种关系交会而产生的。我亲爱的朋友,您自己,不也曾试图把充满尖叫的《玻璃匠》写成一支《歌》、以一篇抒情的散文来解释这种叫声所表现的直冲楼阁、穿透大街浓雾的令人悲伤的启迪吗?
但是,说真的,我担心我的羡慕之情未给我带来快乐。我从一开始做这件事就发现,我不仅远离我的神秘而光辉的榜样,而且,我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称为事情的话)极为不同,这种意外,除了我,任何人大概都会对其感到自豪,然而它却只能使一个把准确地完成已定计划当作诗人最快乐的人感到深深的羞辱。
您亲爱的C.B 一八六二年八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