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危机与被收编(1)

1927年5月15日,一帮军人手持枪械兴冲冲地闯入无锡荣德生的面粉厂、棉花厂,并立即查封了所有厂房和家产。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荣德生自己也不清楚,荣家20多人在惊恐中等待老大荣宗敬的消息。

住在法租界的荣宗敬在无锡家产被封后,才知道自己犯下“奸商并曾资助军阀”的大罪。更奇怪的是,在荣敬宗向蒋政权“捐献”25万银元后,这项罪名就被一笔勾销了。

这种怪事在当时的上海见怪不怪。1927年5月14日,住在法租界的一个颜料商的儿子以反革命罪被逮捕,在这个颜料商答应向国家“捐献”20万银元以后,5日后他的儿子被释放;5月16日,上海最大的酒业商人赵继镛以同样的罪名被捕,“捐款”20万银元后获释;先施公司经理欧炳光的3岁儿子被绑架,绑匪居然要求他给党国事业“捐款”50万银元才肯放人,这估计是天底下最“爱国”的绑匪。

身名显赫的买办世家席宝顺的儿子也因反革命罪被蒋介石抓捕,席家不得不上交20万元赎回儿子。要知道就在不久前,蒋介石进入上海“融资”时,席家是最重要的“风投”之一。

“欠债还钱”一直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而这个世界上有谁欠债可以不还?有两种人可以做到,一是“有限责任公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不还;二是蒋介石。那么这个世界上有谁欠债不但可以不还,还能以绑票的方式勒索债主?只有蒋介石。

“我当时主要的想法是要推翻军阀的统治。我相信国民党能够带来和平和国家的繁荣。”陈光甫这一看法代表当时上海商人,对入驻上海时的蒋介石的期望。在这场交易中,上海商人一直以“股东”的身份自居,认为蒋介石只是帮他们维持上海秩序的“职业经理人”。

日后发生的故事,证明了当时上海商人的幼稚。立志做中国“凯撒大帝”的蒋介石入主上海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以“暴政”的手段发动了一场中国百年商业史上最为惨痛的“MBO”。

一位在中国的澳大利亚观察家查普曼报道说:“有钱的中国人可能在他们的家里被逮捕,或者在马路上神秘地失踪……大富翁竟被当作‘共产党员’遭到逮捕!……据估计,蒋介石用这种手段共筹集到50万美元资金,近代上海在任何政权下都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恐怖统治。”

蒋介石这一无耻暴行让上海商人惴惴不安,忍无可忍的虞洽卿联合上海商人,在全国经济会议(1928年6 月)和全国财政会议(1928年7 月)强烈抗议,提出了财政公开、缩减军费开支、解决劳资问题等要求,甚至提出停止向政府贷款为威胁。

对于上海商人的要求和威胁,蒋介石自然置若罔闻,甚至对虞洽卿这位“恩人”也不放在眼里。不过锋芒毕露的他此时被政敌阴了一把,被迫下野。不过,政坛失意的他,情场却得意,与巨商宋家千金宋美龄结婚。

这是中国近代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婚姻。宋家与江浙财阀、代表国际银行家在华利益的中国大买办阶级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蒋介石这样就与孙中山(宋庆龄)、宋子文和孔祥熙(宋霭龄)都有了姻亲关系,也就傍上了财团的“大腿”。

古今中外,金钱、权力、美女,让无数雄才疯狂着迷,三者结合产生的巨大力量一直在改变着人类的历史进程。

捧得美人归后,蒋介石官运亨通,不久东北易帜,蒋介石一统中国。野心膨胀的他,立即宣布“训政”,即“以党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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