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之地(3)

星痕看着酒馆里的所有人,德尔曼憨厚地对着她微笑,露出仅存的一颗门牙。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枯萨就是传说中的被遗忘者?他们不是早已经在一千年前死掉了吗?”

“死亡等于再生,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太长、太久远,远得要追溯到一千年前。他们的不死之身,皆因签下了死亡契约,契约中除了永远无法离开井泽镇外,他们每天还要重复着昨天的记忆,并且历历在目。很多人说痛苦的原因是因为记忆太好,他们却永远无法忘记。他们重复着自己的生活,身体早已经腐烂,在月光下才会更清晰地看透自己。”女子苦笑地看着他们每个人。

星痕问:“你是谁?”

女子迈动脚步,轻如蝶舞,说:“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不像坏人。”樱泽放下酒壶说。

女子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樱泽啧啧地摇头叹息:“没有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有这么动人的名字‘不像坏人’,这名字足够给人带来惊喜,我想知道这名字是父母起的还是自己改的?”

星痕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女子睚眦地望了她一眼,笑着说:“如果我是你,这会儿一定笑不出来。”转而拔出剑指着樱泽说,“你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

“是吗?真巧,大家都这么说。”樱泽谦虚地笑道。

女子一剑刺过来,舞步轻巧,月光下一道银光在酒馆里飞舞,照在樱泽的脸上。他闪身到一旁,伸手捏住了剑身,竟然是亘古十大名剑中的沐光剑,看着冷艳的剑光他叹息道:“女孩绣花好像没有这种工具吧?”

“我只在人的脸上绣花。”女子把剑横扫过来,樱泽后退了两步,看到身后站着德尔曼,伸手向他借武器。德尔曼愣了一会儿,伸手递给他一只椰子。樱泽抱着椰子正在想椰子和武器有什么联系,剑光从上至下地划过他瘦削的脸,他手中的椰子也被劈成两截。樱泽吃了一口椰子,递给女子另一半说:“你也闹了半天了,都出汗了,吃口椰子,大冷天的你要是中暑了,一定会被人笑的。”

女子恼羞成怒,刷出几把剑花,冷峻的剑花如银蛇一般,酒馆里立即剑影重重,银蛇幻化出数十把龙吟的剑光射向樱泽。他坐在那里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继续吃椰子,在漫天飞舞的剑影中,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剑光撕碎了酒馆里的旗帜和木桌,站在樱泽身边的德尔曼看得如痴如醉,幡然醒悟后,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剑光撕裂成碎片,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人群之中。樱泽抬头看了一眼女子,他瞳孔里的剑光像绽开的山樱,在剑光刺向他眼睛的一瞬间,他把手伸向剑花的中央,在第二把剑影下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漫天飞舞的剑影消失了,女子的剑折成了几段,她的身子随着断裂的剑身飞向酒馆的门外。

一只手拉住女子的手臂,她已经落在一个人的怀里。樱泽抿着嘴微笑地看着她,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刚才还坐在地上吃椰子的樱泽什么时候起身的,现在他已经站在门口,把女子放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问:“枯萨在哪儿?”

女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布满红晕的脸颊在月光的遮掩下依然显得羞涩。她说:“我是井泽镇的守护使者,他们叫我蝶舞。”

樱泽静静地欣赏着她绝美的脸,她不敢去看他犀利的眼神,她的心跳仿佛飞蝶乱舞。他尴尬地笑着说:“我对枯萨更感兴趣。”

蝶舞的脸沉静了下来,面色苍白,他能听到她喘息的声音,能看到她眼神里的爱恨交织成妒忌的光芒。山樱婆娑地在月光下舞动,酒馆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卡姆酒的香味。窗外的海棠花余香尚存,酒馆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樱泽转身抓住蝶舞,说:“星痕呢?”

月光下她的脸大部分在阴霾之中,笑起来依然很美,她说:“她现在很安全。”

“看来我一定有事情要做了。”他看着她的脸说。

蝶舞把嘴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充满了死亡一般的诱惑:“有人在等你。”

樱泽闻到浓烈的海棠花香,有一点目眩,仿佛坠入云雾之中,他恍惚地问:“是谁?”在他倒下的一瞬间,隐约看见蝶舞笑容灿烂地说:“被遗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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