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婆婆(11)

十一二岁的时候,听了街头巷尾许多故事,有真有假。邻居也开始有异样眼光,看她时总目光闪动,似在疑惑:“你们家三个人只有一间屋子,如何避嫌?”外婆也开始劝自己的母亲:“你男人那样爱喝酒,女儿不是亲生的,又生得这样漂亮,你就不担心吗?”

说真的,也不知为何,这样街巷间挣扎着长大的女孩子,却生得容色艳丽身高腿长,气质上佳,人又聪敏。十三四岁早已艳名远播,邻校的男孩子都赶过来看,直起哄。

班上成绩优异的如田灿黄玉,家境优越的如李云王欢,个个骄傲非常,但是身材相貌实在比她差得太远。

而在那艰难的少女时期,她竟始终是缩着脖子的,不敢展示自己傲人的丰胸。一直要到成年以后,她才确信,自己的养父母都是良善之辈,一切谣言妄测全属无稽,社会新闻从未发生在这个家庭里。

可是,那充满忧虑和恐惧的少女时期啊,真正不敢回想,做梦也梦见被欺辱,无端端看到醉倒的养父会想大叫,费尽力气才忍得住。在初中时,她就开始了“早恋”,真的不能算是恋爱,因为连对方的姓名长相早都忘光了,只是想找个依靠,不实用的那一种依靠。中考失利,也想着早点工作为养父母减轻负担,她去读了寄宿的职高。

这所职高跟演艺有点关系,个个都是美女。林思思在这里才知道,原来美丽是一件非常非常可宝贵的事情,可以用来出名,也可以用来获利。当然你得知道怎么样用它,跟金钱一样,用得好则无往而不利。人为钱死,人也为美色死,全仗拥有钱和拥有美丽的人能否善用。美丽是仅仅低于钱的一件宝物——可以用来交换钱,但是总还需要一个转换过程。

世路难行,钱做马。对女人而言,美丽也可以做马。

林思思何等聪敏一个人,飞快学会了这一切。室友尹靓的男朋友阔气非常,没有一天不开了法拉利来接她下课,深夜才回。还是处女的林思思在寒冷的冬天只裹一件大厚棉袍,内里一丝不挂,在尹靓男友送尹靓回来后离开时的宿舍走廊拐角处,拥抱住了他。

这一年,林思思和尹靓都是十八岁,尹靓的男朋友二十六岁,名字叫张家明。从此林思思再也没有回过寝室,在脚边的旅行袋里,她已收拾好了为数不多的现金细软。当夜,她就搬去了张家明独居的家,是学了乖,也是多少有点对尹靓交代不过去。

同时,她知道尹靓原来并没有把她自己的真名告诉张家明,张家明一直以为尹靓的名字叫鸾鸾,她想,那么我就叫玲玲吧,大家都用艺名出来混,以后抽身退步方便点。

一年之后,十九岁身高一米七八的林思思免试升入了一所大学,开始大学生涯。她的理想是,年轻的时候攒下一百万,五十万给养父母,五十万出国留学。在三十岁之前,这个目标一定要达到。她的理想里完全没有张家明,只有张家明的钱。也跟张家明闹,也挂外面女人的电话,但是内心里,她知道,无非是张家明自恋,喜欢看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且有事没事提一提结婚,张家明才会觉得内疚,觉得对她不起,从而对她更大方慷慨些。

她也是米米所有的学生中,最漂亮最高挑和最用功的学生。课桌下一双蜜色的长腿,长长的秀发润泽柔顺地垂下来,永远认真地写着笔记。米米请她吃过一次午餐,才知道好身材靠保持,她从十七岁开始就未曾吃饱过一次。一个月只吃一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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