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婆婆(7)

大富也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妻子的这番提议已经算是合情合理,便一一答应下来。

大贵房间里,米米婆婆也早就醒来了。

她靠在床头,看着女儿大贵红粉菲菲的沉睡面容,想起昨天晚上张家明说他自己有性病,不禁一阵恶心嫌恶。大贵虽然家境不好,成绩一般,可是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张家明那种人,也太不正经太流氓了,米米居然还跟这样的表哥来往,也真是胡闹,等这事情过去了,娘俩还得说说这事。

再想想大富,真是个好孩子,会读书又找了好工作,怎么叫女方家里人不喜欢他?人家米米的妈妈和姨妈,二话不说就陪嫁了新房和新车,这房子车子看着也都挺好的,要是让自己掏钱,得到什么时候才买得起啊?亲家中老一辈的都不错,米米这孩子呢,性格倒还是温和,就是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也没个上进心什么的,做代课老师有什么前途?挣得那么少,亏自己还老在村里替她吹牛,说她娘家有钱,她自己也赚得多,又说她对自己对公公都特别孝顺,人又懂事。其实啊,她需要改正的地方还多着呢,赚那么少还请个保姆在家伺候着,这不是不会过日子是什么?不过到底是媳妇嘛,回头说她时是还是要注意点方法的,平时看她也还算尊敬自己,自己也没有亏待过她。前年过年她不肯回来,说是夏天时一家人已经在北京见过面了,过年车挤人多就不来回跑了,大富也就不肯回来,大富他爹又爱面子脾气又火爆,亏得自己死拦着,他才没有打电话过来骂小两口。这儿子哪,一旦是娶了媳妇,就有了外心了,你以为做父母的还可以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啊?人家媳妇不干哪。

米米婆婆忽然想起自己跟大富他爹相亲的过程,村里头的大婶介绍的,说是一个小伙子,个子很高力气很大,就是不认识几个字,人勤劳刻苦肯干活,也热心好客,看中了自己。自己当时是二十一岁,大富他爹是二十三岁,见了两三回面就定了下来,彩礼嫁妆都没有,两个人就登记了结婚,买了三斤糖,买了一床会掉色的红色床单被套,照片都没有一张,就算是结婚。

想起那喜庆的日子,米米婆婆微笑了起来,她还想到了自己多年没有听别人再叫过的名字——谢美丽。谢美丽年轻的时候,明眸皓齿,梳两个羊角小辫,是村里几个小有名气的漂亮姑娘之一。

结婚后,谢美丽跟大富的奶奶也就是自己的婆婆住在了一起,天长日久的,也少不了拌嘴斗气,大富他爹脾气暴躁,还跟美丽动过几回手,她当时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啊,抱着大富,大冬天的往哪里跑啊,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出门,到了晚上,替大富他爹烧上水热了菜,不又是一家人了吗?这女人哪,还是得能忍,婚姻不就是靠女人能忍吗?

回想出嫁前一晚,美丽家那小脚的太婆婆特意把自己叫到跟前,对美丽说:“美丽啊,你是穷人家的姑娘,没有嫁妆,是家里没有能力,委屈你了。早在我结婚的时候,我的奶奶就跟我说过,过日子就是靠女人能省女人能忍,你要是真的能做到这两条啊,比金子陪嫁还有用呢。”二十一岁的美丽听得连连点头,她不仅是口头应承了,她也确实做到了。这么多年来,也就是靠着能忍能省,自己家里的日子过得也不比别人差啊,没吃过好的没穿过好的,但是也没有向别人开过口借过钱,靠着夫妻二人,不也把儿子供出去读了大学?就连大富读书毕业后挣了那么高的工资,自己也没想着就享福什么的,他们小两口的钱是他们的,他们过年过节给寄来礼金,自己就收下;他们从来没有按月给过生活费,自己也不要。只要孩子们自己过得好,老人心里就高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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