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混沌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前台的服务生推了推我的肩膀,“经理,有客人找你。”
我“哦”了一声如梦初醒地回到了这个世界,我能听得见情侣间的唧唧咕咕,能看见这个彩色的世界,更重要的是,就在我的眼前,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而且还是一张精致的面孔。她的脸庞尖瘦,很标准的瓜子脸,一双大而迷人的眼睛像宝石似的闪烁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两个小酒窝浅浅地浮现在脸庞上,若隐若现,精致的像一个瓷娃娃。
我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她太熟悉了,又太陌生了,于是,我张了张嘴唇,“请问……你是……”
她笑出声了,朗朗的笑声,清脆得很,像悬挂在窗台上的风铃一样,“江蕙,才四年不见 ,你就把你的初中同学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这样不好哦!”
是陶婉怡。
她一开口我就听出来是她了。她的样子变了,变得更漂亮更雅致也更精致了,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只是她的声音没有变,温柔而又富有磁性,语句圆润,掷地有声。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可能也没红,只是我觉得脸庞灼烧的厉害。我尴尬地僵持在原地,半天才从脑海中搜出一句话,“你真的是……女大十八变,清水出芙蓉啊!”
陶婉怡欣然接受了我的感叹。她也该习惯了男人或者女人对她的恭维。长得漂亮的女人都这样,喜欢在别人的恭维中享受自身的优越条件,仿佛每一句恭维对她们来说都是一块砖或者一块瓦,这样,日久天长,她们终究能在别人的恭维中为自己建筑一座城堡,加冕称王。
她笑了几秒,“你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江蕙,你就打算这样接待你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吗?”她的眼神飘离了一下我才意识到她还站着,于是我忙不迭迭地从前台走出来,在隔层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位置,她款款坐下,泛着水果香味的波浪卷落了下来又被她捋了起来。
“喝点什么?”
“冰加水。”
她这么一说我就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记忆向四周蔓延,接着我就想起了萧嘉懿,想起了萧嘉懿最喜欢喝的饮品就是:冰加水。
对,是冰加水--这个几乎不算是饮品的饮品。
“喝什么?”我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她冲我笑笑,略带调皮的笑笑,“冰加水!”像是怕我不懂似的解释说:“你也知道广州的夏天就是一个蒸炉,能活生生地把人给蒸死,冰加水可算得上是最好的饮品了,至少,对我和萧嘉懿来说,的确是这样的。”她轻描淡写地阐述一种习惯,语气虔诚得不容置疑。
广州,萧嘉懿。
我在心里冷笑,像是大雨磅礴的午后,阳光再次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刺疼了我的眼。
“不打算尝尝我们店里的招牌?”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但是我的手指一直都在发抖,那种丝丝的颤抖像是虫子爬过的痕迹,沾染着斑驳了的液体,我知道那些液体是细密的汗水。
“不用了,习惯一旦形成并开始运作起来就很难改变了。”
我勉强地笑笑,算是回应,然后折过身子走到了前台,用勺子从盛满冰块的桶中挖出晶莹透亮的冰块,放在了同样晶莹透亮的玻璃杯中,双手轻轻晃荡着玻璃杯子,冰块与杯子的撞击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疼痛的低吟一样,阵阵的冰冷透过玻璃杯传递到我的手心里,凉的厉害。
我把一杯冰加水放在了她的面前,而我的面前也同样放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