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至于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才发觉我的声音有点冷,哦不,冷的不仅是我的声音,还有我的身体,我随手掀起床上的毯子包裹在身上,可还是觉得丝丝的寒气在我身体里渗透着、翻滚着。
“江蕙,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唐齐铭依着门墙看着我,他的眼神里雀跃着花火,是,是花火,只不过是罪恶而又歹毒的花火。
我恨唐齐铭,更恨我自己。
我没有吭声。我也不想跟唐齐铭拌嘴,我没有那个力气,更没有那个心思,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唐齐铭还算个爷们,没死皮赖脸地继续消遣我。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对我说:“水果汤做好了,你想喝的话就去喝点,还有……”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上个月的水电费和燃气费我都交过了,你不用再跑一趟了。”
我“哦”了一声,在他即将走出我视线的那一刹那,我叫住了他,他很自然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我,“什么事?”
“麻烦你把我卧室的门关上!”
唐齐铭很配合。我说过他是个好男人,这一点,我坚信不疑,如果他能再温顺一点或者少一点霸权,那就是极品好男人了。可这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物,再晶莹的玉石也会有斑点的瑕疵,更别说是人了。
卧室里又恢复了昏暗的暖黄色。很好,在这样的光线里,我很快就能入睡,这样,我就不会去想那些让我觉得头疼的问题了。我关掉了手机,丢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用毯子紧紧地将自己包裹,我想,明天下午上课之前我该找一下杨姗姗了。
我学的是金融学。这是一个赤手可热的专业,原因很简单。因为人们都喜欢钱,人们都愿意跟钱打交道。所以,每一年都会有无数的考生挤得满头是血地往我们专业挤,挤不进来的也要托关系走后门塞进来。如此而来,我们系院可算得上学校的小金库,富得冒油。领导们也一个个驾着车来、驾着车去,全然不顾环境与资源系里的口号:“节能减排”,更别说他们那挺得像怀胎十月似的肚子了,以至于外系的学生都在BBS上开贴讨论,讨论的主题就是:金融系领导们的肚子里装的到底是墨水还是油水。
不过,最能代表我们金融系风貌的并不是领导们的肚子,而是我们系院的建筑。对,是建筑。如果你也曾听说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圆地方”原理,并了解古代铸币的形貌,那么你肯定不会对我们系院的建筑物感到陌生。我们系院的教学楼就是在这一理论的基础之上将中国传统金融思想发扬光大的。姑且不说教学楼入口处一连串的五铢钱标志,单单只说教学楼门口的花坛,外形是一个无线延伸的椭圆形,椭圆形里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边形,而这,就是中国古代铸币的完美呈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每一颗梧桐树的围栏也是外圆内方的铜钱模型。
其实,这样也好。足以衬托我们系院的财大气粗。特别是分外妖娆的玫瑰花在小花坛中心含羞盛放的时候,那景色比法国普罗旺斯的玫瑰园美得多了。这直接导致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外系的男生经常跑到我们院里来采摘玫瑰花,有的时候甚至连我们院里的美女一块采摘了。
花坛的东北角是一条延绵的走廊,大理石柱子被藤蔓缠绕,一层又一层地,支离交错,像是蚕甬一般。所以,这条走廊像是披上了一件翠绿的外套,枝叶繁茂。我跟杨姗姗约的地方就是这里。所幸,现在时值中午,晨读的学生早已散去,如此而来,这条走廊显得深邃而又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