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齐铭的手艺果真不错。土豆焖鸡腿的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所以,布丁大小的土豆块色泽泛黄,入口流香,麻辣之余还带着一种淡淡的甜丝味儿,鸡腿也全然没有腥腻的味道,像是用滚烫的开水煮洗过一样,香辣可口。不过,我更喜欢那道手撕包菜,片叶没有留下刀工的迹象,很显然,为了保持包菜本身的纤维,唐齐铭用手撕的方式取代了刀工的运作,这才保全了包菜本身的甘甜。
我很难想像一个男孩子能把菜肴烧得如此美味,这是一个“小皇帝小公主”的年代,不会做饭的男女比比皆是,更别说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了。想到这里我忽然就停下了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羡慕那些被父母奉若祖宗的孩子,羡慕被人宠爱的感觉,正因为从未感受过,所以才更为渴望。
可我呢?生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为了苟延残喘的生活,不得不努力挣扎。
而现在,我连家教都没得做了。
唐齐铭显然没有发觉我的感伤,他将碗里的粥喝得一干二净,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说:“洗碗交给你了噢!”
“没问题!”我回应他,继续喝着粥。在唐齐铭转身往卧室走得时候我叫住了他,我说:“唐齐铭,谢谢你的晚饭!”
“客气什么,我做饭,你洗碗,分工明确,所以,没有什么谢谢不谢谢的。”
说完之后他就钻进了卧室,很快,他的卧室里传出《恍若如梦》的钢琴曲。
果真是一个会享受的男生。
所幸,唐齐铭并不是什么大灰狼,也不是什么灰太狼,他只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小羊。
对,是披着狼皮的小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更加肯定了这一观点,也更加肯定了这是一个会演戏的男生,不然,他这只披着狼皮的小羊怎么将大灰狼演的近乎以假乱真?
不过,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揣摩这只小羊为什么要披着狼皮存活于世,我也没有那个兴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或喜或悲,都有自己无法阐述的苦衷。
唐齐铭也是有苦衷的。我时常看见他坐在客厅里盯着手臂上的刀疤发呆,偶尔,他也会用手指触碰到那凸凹出来的疤痕,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像是能把这道伤痕抚平了似的。他的表情交错复杂,喜怒无常。所以,直觉告诉我,那道疤痕是他感情创伤留下的产物。
我真为那个离他而去的女生感到羞耻和惋惜,这么好的男生哪里找去?打着灯笼也未必找得到。
我更多的时间还是用于奔波于人才市场。我得生存,我得养活自己,可是一直没有稳定的兼职。于是,我不得不去做促销员或者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发传单。在这期间,江采文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也无外乎问我是否习惯大学的生活,还有没有钱用,没有的话随时回家取。我谢绝了她的好意,我知道,作为一个养母,她对我已算是仁义。如今,我长大成人,自然没有理由再去麻烦她。我更没有想过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既然他们当初选择了抛弃我,那么,从此以后,我是生是死,都与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那是一段捉襟见肘的日子。我时刻盘算着钱包里的每一分钱,不该花的钱一个子也不会花。我像个一毛不拔的女人,就连上菜市场买菜也会斤斤计较地讨上半天的价钱。我害怕这种日子,就像鱼儿害怕脱离水一样。所以,我不停歇地利用课余时间去街头发传单,去商场做促销,在奶茶店做小时工,为此,我没少拒绝杨姗姗让我陪她逛街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