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美仁没有糊涂的再倒在他身旁睡下,而是选择趴在床沿,守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蒙蒙亮,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美仁,随后就是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她看了床上的景升一眼,失望地咬起了唇,他还是没有醒来。
理了理衣衫,打开门,便见着景承拉着脸色惨白的景璇立在门外,景璇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见着美仁,便惊恐地躲在了景承的身后,三夫人深皱着眉头同样盯着美仁,奉剑始终垂着头立在不起眼的地方,还有几名下人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景璇,你冷静一些。”景承轻拍了几下景璇不停颤抖的手。
“三哥,就是他,昨天就是他要掐死我的,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魔。你竟然还让他照顾二哥,你是想二哥真的死在他手上吗?”景璇不敢看美仁,唯有躲在景承的身后恐慌地拉着他的衣袖说了好多,蓦地,她又拉着三夫人的胳膊,颤着声道,“三娘,把他赶出去,好不好?景璇真的好害怕。不,我进去要看二哥,二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美仁很惊愕地看着眼前惊吓过度的景璇,昨日她莫名发狂,竟让景璇如此惧怕她,当下给景璇让了一条道,景璇闭着眼不敢看美仁,急忙奔进了屋内。三夫人摇了摇头未多说什么,也进了屋。
景承似有疑惑地也看着她,只道了一句“过会儿再说”也跟进了屋内。
大夫来了之后,给众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再服几贴药,不出三日,景升一定能醒过来。
不出三日,说的真是个屁话,她要的是两日之内他得醒来。不过,美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还好,总算昨夜她没白费力气。
依在外屋的门上,望了一眼缠着纱布的左手,昨夜她看过伤口,什么药都不能上,只能以清水清洗,周边的肉都红肿异常,为了他忙前忙后的,动不动就碰到伤口,血渗不止。
还有两天,他要再醒不过来,她的左手便会废了,接着全身溃烂,再下去,就是一具白骨了。
自嘲地一笑,在抬眸之际,她正好撞见景承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她立刻换了一副姿态,佯装很乖地垂下了头。
景承道:“景璇的事,奉剑和我说了。”
美仁瞪大了双眸死盯着景承的一双靴子,在心中冷笑,说什么不会说出去,都是骗人的,她是白痴才应该相信这些人。看来这明家她要待不下去了,或许拿到解药她便可以走了,她要向悦姨说声抱歉了,悦姨对她的期望过高了。
“景璇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精神也有些恍惚,加上二哥的事,对你芥蒂很深,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景承又道。
“嗯?”听见景承的话,美仁惊愕地抬起面庞,正好望见他身后刚走出来的奉剑,却见奉剑在触碰到她眼神的那一刹,急忙瞥向别处。
原来,是她小人了,她错怪奉剑了……
低着头,美仁咬了咬唇,苦笑一声,道:“在景升哥哥没醒来之前,我想,还是由我来照顾他吧。”
景承轻应,这小子只照顾了一晚,二哥的病便有了起色,他也放心了,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临行前对美仁说了一句很意外的话:“若是景璇不愿休息,吵着闹着非要守在二哥身边,你就打昏了她,让下人送她回房,有什么事,我替你担待。总之,只要二哥能醒过来就好。”
说着,眼神还很怪异地扫视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七分鄙夷三分无奈,连拍了几下美仁的肩头,他不知怪异地笑着什么,迈出了屋子。
眼下,只剩下美仁与奉剑,奉剑匆忙地看了她一眼,垂着头低声说了句:“少公子,奴婢先去忙了。”说完,欠了欠身,便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卡在喉间想说的一句“谢谢”却始终说不出口,美仁从未与人真心诚意地道过歉或是道声谢,或许这就是她的本质吧。
接下来的情形,也正如美仁所料,景璇就跟母鸡护小鸡一样,基本上她是别想接近景升,这样也好,省得她总是守在床边,看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不过,景升的药和膳食她还是会亲自查看,既然那人说了,她就不得不防。
到了上灯时分,她便由不得景璇,依照景承的吩咐,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安排人送她回房。
平平安安地又过了两天两夜,连着三个夜晚,美仁为他耗了不少真气,也奉献了三颗珍贵的雪莲丹。依那大夫的“金言”,说是景升应该快要醒了,但是到目前他的双眸仍是阖得死紧。
今夜已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所定的最后期限了,虽然他的面色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不似前几日那样惨白,明家的人都很欣慰,但美仁无法开心得起来。若是今晚他再不醒过来,过了今夜,明日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左手开始溃烂,直至全身一块块的肉烂掉,到最终变成一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