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了,就连立一也不知道平人君和百合妹妹到底几岁吧。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会关心孩子的岁数的人。而阿芹小姐和阿辰太太,只要她们不说,也没人知道她们的具体年龄。毕竟他们过着流浪的生活,有没有户籍都是个未知数……”
至于力枚先生刚才的猜测,也是从四年前立一寄来的一封信里推断出来的。立一在信上写了家里人目前的状况,由此可以猜出她们的大致年龄。
“锻炭家的立治也是个很有胆色的人。他非要娶一个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女人,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的事儿。”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力枚在说这话时,嘴里就像哽着东西似的吞吞吐吐。
我们两人聊了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到客厅。他长着一张在乡下十分少见的俊脸,身材修长,看外貌就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这是我的女婿将夫。”
在力枚的介绍下,我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点兴趣。但此刻,和他本人相比,力枚嘱咐他办的事更让我感兴趣。
“那件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查好了。岳父大人,您说得没错。”
看样子,将夫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就像刑警查案那样说道:“今天早上有新娘从初户嫁入锻炭家附近的釜石家,所以附近的人天还没亮就在家门外迎候。锻炭家的人也一样,所以如果有人从山上下来,肯定会被他们看到。但没有人看见有人从山上下来。广治君也是这么说的。”
力枚向我解释,广治是立治的三男,立治则是立一的弟弟,立造的哥哥。但我对他的话却充耳不闻,因为此时我的脑子已经被另一个名字所占据。
日下部园子……
今天早上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时间点。她却在不同寻常的日子里嫁入夫家,而且她嫁入夫家的仪式变成了立一他们没有从山上下来的证据。这真的只是偶然?
“广治先生会不会因故说谎?比如他父亲立治嘱咐他别说实话。让儿子撒谎,是立治先生包庇哥哥的唯一方法……”
这说法让我本人都有些怀疑,力枚听后自然摇头说道:“虽说是兄弟,但自从立一离家出走后,那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大概是一个半月前,立一先生在乎山里迷路,后来在那栋房子里住下来时,立治先生还特意派人告诉我,让我不要管他们,最好马上就把他们赶出去。好歹兄弟一场,这么做真是太无情了。虽然我以前就和立治先生相处不来,但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比我和立治先生的关系更糟糕。”
“而且新娘来的时候,不光是锻炭家,住在附近的人都在屋外迎候新娘。就算偷偷下山,还是会被人看见的。”将夫似乎要帮岳父补充,便又加了一句。他不明白我们干吗要问这些,对于自己被蒙在鼓里的状况略有不满。
“到底出什么事了?广治君虽没多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我提的问题。”
将夫表情似乎有些生气,于是我就把立一一家消失的事大致地说了一下。
“他们只是外出了吧……”
“不对,不可能只是外出。当时的状况,更像消失……”
“管他们是外出是消失呢,总之就是不见了嘛。”
他好像对立一一家失踪感到很高兴。恐怕这对翁婿不和的主要原因就是立一一家人。而接下来力枚说的话则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话是什么意思?无论他们是不是自愿出走的,最起码应该关心一下他们的安危吧?”
看来,将夫对立一一家住在那栋房子里颇为不快。这也不难理解,很多人不想和山窝扯上关系,因为这会招致外人的嫌弃。
理解归理解,但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理由。
至于理由是什么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向力枚道谢后就径直来到锻炭家。无论有多少年没有联系,或者关系如何不好,但好歹也是亲兄弟。我有义务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告诉锻炭家的当家立治。
于是,我就来到了乎山另一面的锻炭家。出来迎接我的,是一个七十多岁,左半身手脚不怎么灵活的老人。
“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刚在大门口叫了几声,老人就从里面出来了。他也不容我多说,抢在我前头问了以上那两个问题。
听口气就知道这老人脾气不怎么好,他那极其傲慢的态度简直把我问呆了。
“喂,跑到别人家门口,却什么话也不说,成何体统!”
老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像要把我吃了,我怕他再说下去就要赶人了,忙把自己碰到立一的事说给他听。但是……这样做产生了反效果,老人就像被我触碰了伤疤似的瞬间爆发了。
“立,立,立一!你说那个不孝子!他,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你,啊,你难道是那个混账东西派来的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