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白露都魂不守舍地等着杨光的电话。他却一直没有打来。她又不好打过去,隐隐觉得尚芸的受伤可能跟他们决定私自领结婚证脱不了关系。如果真是如此,她现在打电话过去只会让杨光为难。
下午差不多五点时,杨光终于打来电话。声音满是疲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露早晨在他家发生的事情。
“我妈不知怎么知道了我要户口本不是因为公司人事部要求提交复印件存档,而是要背着她和你去领结婚证。早晨她挡在门口拦住不让我出门,一定要我把户口本交出来还给她再走。我趁她不注意想从一边冲出去,谁知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子不放,我整个人都在往外冲,就把她带得一个趔趄摔倒了。她摔下去时右肩先落地,只听到啪的一声,她立即抱着肩膀痛得直叫。我和爸都慌了,赶紧打120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起初还以为可能是右肩脱臼,可是拍片一看是右锁骨骨折,还得动手术复位。今天做完了一切术前检查,安排后天上午九点进手术室。”
杨光说完一大通话后,闷闷地叹口气:“真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我妈身体一直很好,几乎都没怎么生过病,想不到这一次却因为我弄得要住院开刀。我真是……真是觉得对不住她。”
白露也猜到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闹出了事,却没有想到是杨光不慎令母亲受伤住院,还要动手术。现在负疚感与罪恶感一定在深深地折磨着他,所以他的声音那样沉重倦怠无力。
而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解他才好。虽然这是一桩意外,但终究这个意外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而起。这桩意外引发的事故,她亦算是同案犯,又能说什么呢?诸般言辞,是为他开脱还是为自己开脱呢?
思来想去,她终是艰难地开口:“杨光,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结果让你妈妈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你好好跟她道个歉吧,我明天也去医院跟她道歉。”
“我知道,我已经跟她反复道过歉了。她已经不生我的气了,但是……”
杨光迟疑着不再说的话,白露却能猜出来,她苦涩一笑:“你妈不会生你的气,但她一定很生我的气。她一定觉得都是我不好,是我唆使你骗户口本和我私自领结婚证,是我这个狐狸精教坏她儿子,是不是?”
杨光避重就轻:“现在我妈正在气头上,不会想见你的。明天你不用来医院,等她气消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白露何尝不知道尚芸不会想见到她,但是祸既然闯下了,她没有理由因为怕挨骂就回避不见。尤其尚芸此刻受伤躺在医院,她的身份到底还是杨光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他母亲住院这样的大事都不露面呢?回头说起来,又是她小家子出身没有教养不懂礼数了。
杨光无奈:“那你过几天再来吧,后天我妈要进手术室,情绪太激动不太好。”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已经出了一次事了,我也不想再有第二次意外。”
杨光越想越郁闷:“奇怪,我就想不通我妈怎么会知道我拿户口本是要和你去领证的。我都没告诉别人啊,你有告诉过谁吗?”
白露想了想:“我只是跟霍小姐请假时提过,可是她又不认识你妈妈,没理由会传到她耳朵里去的。”
“真是怪了,那我妈怎么会知道的呢?难道,是她遇见我某个同事,无意中提及人事部要交户口本复印件的事,然后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就猜到我要户口本是打算干什么。也有这个可能,我妈这方面也挺敏感的。”
杨光的猜测似乎是最大的可能,白露也觉得合情合理,唯有叹息。她和杨光这一次的先斩后奏没能成功,以后的情路只会更加坎坷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