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录制节目的时候,顾桥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他手足无措地坐在女主播韩钦身边,额头上不时渗出丝丝汗液。
其实这次能到电视台接受专访实属意外,本来应该是老教授过来的,谁知道临时来了个患者急需他亲自上台处理,人命关天,录制电视节目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医院要为自己宣传,总要找个医术高明条件好一些人的冲上阵去。于是,顾桥成为最佳人选。
来的时候顾桥早有准备,他觉得冥冥中这是上天的安排,他也想到会遇到伍琪芳,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在镜头的另一端盯着自己,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场面转变了他对伍琪芳的看法,原来那个大大咧咧迷迷糊糊的女孩在工作中极有条理。要不是她的存在,他也许会灰溜溜地打道回府换其他人来接受采访。
“顾医生,放松一些。这是录制节目,错了可以再来。”顾桥史无前例地口吃了,就在他发现嘴巴根本就不受大脑支配的时候,耳机中传出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顾桥拿纸巾按了按额头,这时他居然还担心脱妆。
“没关系,第一次都会这样,下次就好了。”伍琪芳的声音再次传出。“夏冰,字幕的速度慢一些,给他时间调整。”
“好。”夏冰干脆地回答。
“顾医生,腰挺直一些,二号机的机位向左移一下。”导播调整大家的位置。“丁薇,给韩钦补补妆,顺便把顾医生领口的麦克重夹一下。”
丁薇像出诊的急救医生似的,拎着化妆箱冲上台去一顿忙和。
隔行如隔山,顾桥被这场面震住了,他原以为电视上播放的节目录制起来很简单,没想到幕后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做。更不知道,这些工作做起来不比他上手术台简单多少,都是一堆人协调调度。
“好了。准备喽。十、九、八……”伍琪芳开始在楼上数秒。
顾桥心跳的节奏随着数字的声音逐渐放慢,他觉得自己灵魂飘出体外,究竟要说什么,怎么说,都忘掉了。不晓得过了多久,直到听到耳机里传来欢呼声,他才发现节目录制完成。导演和“周扒皮”正冲上来和自己握手表示感谢。什么时候录完的、怎么录完的、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他隐约记得耳边始终萦绕着伍琪芳温柔的声音“很好,下一条。”
没错,那些话都是伍琪芳说的,都是在顾桥被导演叫停的时候说的。也只有那个时候她可以通过麦克风和他交流。其实她比他还要紧张,她知道栏目组的规矩,如果接受采访的对象达不到预想的要求,真的可以随时换人,哪怕等到老教授下了手术台都可以。
对于顾桥来说,这是一次难得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而对伍琪芳来说,这是一次难得接触对方的机会。同时,她觉得这是她能够帮助对方的机会,只要他能理解、他能听到、他能按着她的暗示去做,一切都会按好的方向发展下去。
当然,结果是好的,也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