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帆笑霍童好好地偏要咒孩子,其实哪可能呢?那是她姐的孩子,亲姐,她就是咒自己也不会去咒元元。
事儿并不复杂,就是磕碰了一下。
小男孩,刚能走稳,开始人生第一波的逆反:吃饭的时候有板凳不坐,偏把小屁股往垃圾桶的沿儿上搁。那玩意不稳,王兰珍喊了两次没喊下来,眼看着桶倒了,就一秒,元元向前栽倒,小嘴猛地磕在茶几边缘上,顿时鲜血直飚,把王兰珍吓得半死,胡乱上了个创口贴就给霍童拨电话,慌乱之下也没说清,直嚷着要上医院缝针,让她赶过去。好歹被霍童拦住了,回家一看,果然她估计得没错,皮外伤而已,看着凶险,养几天也就好了。
但要说她那天一点儿没拿元元这事当借口,也假。
上一秒还贴在她嘴上啃呢,下一秒见着人,赵千帆立马就跟她划清界限。
霍童一直记得让她在情事上开窍的那个契机,非常诡异,是80年代的电视剧《红楼梦》。
里头有一幕,宝钗第一次进贾府,宝黛二人跟着众人从屋子里迎出来。一干人等都在对宝钗惊为天人,只有林妹妹在偷眼打量宝哥哥,见他哈喇子都快流下来的模样,削薄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把被宝二爷牵着的手撩开,那意思分分明明,你不心里有人吗,我不挡你的道儿。
小时候就觉得,活该,小心眼到这个地步,难怪给自己憋得吐血。
那天在饭店门口,她却感同身受,赵千帆是不是就嫌她给他的正事挡道啊?
就为了他立马放手的这个小动作,她在饭桌上很是纠结了一会儿,赵千帆当时也没理她,放她在那儿慢慢纠结。
幸亏。
要是他理了,她就想不清楚那个道理了:做人不能双重标准。她自己没把赵同学划拉到自己人的阵营里,凭什么人就得特把她当回事儿呢?总不能一边嘴上唱着只要happy的高调,一边心里还纠结别人不能时时照顾她的情绪吧,太矫情了。
心里的毛刺儿一顺下去,霍童也不纠结了。
这两天是宜生子的黄道吉日,非常多产妇扎堆破腹产,霍童基本是被钉在手术台边上的。好不容易下来,又赶上谭宝娜家里有事,还让她帮顶门诊的班,搞得她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快没了。
这就导致赵千帆被她一撂三两天,这样不好,不好。
午夜十二点半,霍童交好了班,摸出电话拨出去。
对面接了,背景里有隐约的音乐声,隔着门被闷住的那种感觉。然后是赵千帆的一声“喂”,少了些平日得得瑟瑟的劲儿,喂得拖腔拖调。小气样儿。
霍童直接问:“干嘛呢?”
“玩儿。有事?”
“啊。”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是很有兴趣。霍童压住笑:“我下班了,明天一早还有门诊,懒得回去,要不要——”
对面只剩下音乐声。
霍童把喉咙里的笑放出来:“要不要赏脸让我请顿饭?”
那头还是沉默,过了半天不是很情愿地说一句:“大晚上的,不想折腾。”
这就没劲了,不就是漏了他两通电话,至于么?霍童玩笑的语气一收:“那算——”
赵千帆没等她说完就报了地址,然后吩咐她:“楼下路口有家卖粥的,给我带碗白粥上来。”
“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