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手又称等候手。富治自从在围捕狩猎行动中担任等候手以后,便深刻体认到这名词的奥妙。等候手一旦就位,在赶猎手没将野熊赶上来之前,他必须屏气凝神不动如山地守候着。在这段时间里,有时还得动也不动地等上好几个小时。因为只要有任何微弱的响动,灵敏的野熊立即会察觉有异而逃之夭夭。
事实上,富治就曾因为忍不住轻咳而与苦候三个钟头的大熊失之交臂。
善次郎经常这样叨念着:
——绝对不能违抗大自然!
——人类的欲望还真是麻烦哩,可失去欲望却又提不起斗志。
每次听善次郎这样说,富治总觉得颇有同感。他也认为人类根本无法与自然山林的主宰相抗衡。同时,他亦了解只凭叉鬼的意志猎不到山林的野兽,而是得自山神的赐予。
然而,富治也没把握究竟能真的体悟到几分道理。与说完“好啦,该睡的时候就睡吧”便发出轻鼾沉睡的善次郎相比,不管他如何自催入睡,岩面透出的冰冷,却让他的思绪异常清醒。他终于了解原来道理与实际状况,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富治开始打起盹来了。当然,他无法睡得酣畅。隔着羚羊皮依旧沁入骨髓的寒气,总在他快要沉睡时又将他唤醒。在忽隐忽现的梦境中,经常出现一张脸庞。
那张面孔既不是父母,亦非兄姐,而是一个名叫文枝的女子。
——俺为啥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个家伙呢……
富治神志恍惚地浮现这个疑问,但他已然决定回到阿仁之后,先返家一趟,然后立即奔去见她。这时,文枝半启的朱唇间流泻出的娇喘,与岩洞外低吼的风声交叠,仿佛在他耳内深处回荡着。待富治回过神时,他的手早已不自觉地握住兜裆布里那根硬挺勃起的阴茎,不停地搓弄起来。他想着文枝的娇容,使劲地搓弄着男根。
“噢!”
他的喉底猛然冒出了一声促音。那根阴茎在他掌中抽搐了两三次。富治整个身躯沉醉在射精的快感中,最后终于得以浅浅地睡下。
二
比立内这个聚落,位于从打当聚落沿着山谷下行两里半左右,在打当川与阿仁川汇流处的附近。它与深谷尽头的打当聚落相较,幅员虽然不大,但地势尚属平坦,在荒濑村中算是较大的聚落。
在比立内有个大地主,其祖先早年曾担任过村长,并世袭“长兵卫”的堂号。他的独生女儿正是片冈文枝。
只是富治第一次看上文枝的时候,别说是她的闺名,就连她是长兵卫家的女儿,还有小他五岁的事情都毫无所悉。
那次邂逅发生在去年初夏,要火耕农作之前,展开第一次除草作业的时候。
每逢这个时节,阿仁的河流沿岸地区,到处都有村民用“倾流甘汁”的方式毒鱼捕捞。将山椒与泽胡桃根部的树皮置入碱液中煮过,再裹入草席里以脚踏踩后,滤出的汁液就称为“甘汁”。只要将甘汁缓缓倒入河中,溪鱼就会被毒晕而浮上水面。无论是樱花钩吻鲑、石斑鱼、嘉鱼、香鱼,甚至是樱鳟,全都翻了白肚,令人发噱地载沉载浮。这时仅需徒手抓捞,或是加上渔网和渔叉的辅助,即可将之一网打尽。而吃下这些晕鱼是不会损及健康的。
在不打猎的夏季里,多数叉鬼们都会以各种方法捉捞溪鱼,唯独这种毒鱼的方式,与其说是捕鱼,倒不如说是全村上下共襄盛举的活动。村落一旦决定毒鱼的日期后,就会公告周知,村民们无不引颈企盼,出动全家大小加入毒鱼的行列。
这时,只要是年轻的男女都会精心打扮才去参加捕鱼活动。姑娘都要仔细描妆去捕鱼,听起来或许令人纳闷,但这其中是有缘故的。虽谈不上是约定成俗,但毒鱼活动其实也是寻偶觅伴的最佳良机。
对单身男子而言,看到盛装的年轻姑娘撩起和服下摆露出白皙的大腿,喜滋滋捉捕鱼儿的模样,便足以让他们春心荡漾。而姑娘们也很明了这点,总是刻意地朝前倾身凸显浑圆的臀部,还妖艳地扭动腰肢,令小伙子们险些控制不住激情。因此便有素行不良的家伙佯装专注捉鱼,却趁机伸手朝眼前姑娘的臀部或是大腿内侧偷摸个两把。
富治不至于做出那种恶劣行径,但毒鱼无疑是他一整年中最期待的活动。
富治的同学中,有个名叫忠助的男子。他们在打当分属于不同的叉鬼队,但由于年纪相同,从小就时常结伙嬉闹,算是死党。他性喜女色,曾自鸣得意地炫耀说,这附近聚落的姑娘与寡妇,几乎全都与他有过一夜淫欢。
忠助平常为人不错,可是一旦与其他小伙子喝起酒来,就开始口无遮拦地对女人评头论足,令人险些信以为真;比如这个姑娘的花径偏下啦,那个姑娘的秘穴偏上啦;谁的阴毛最浓密啦,谁的阴毛最稀疏啦云云。
富治十七岁首次尝到夜淫的滋味,之后又有过数次经验。不过,自从前年夏天在毒鱼活动结束,有过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后,他就再也不敢尝试了。
事情是发生在位于打当与比立内之间,一处名为户鸟内的聚落里。富治趁热闹混进该聚落举办的毒鱼活动里,与他之前就颇中意的姑娘相谈甚欢,双方已进展到“今晚去找你”、“好呀”的地步。
直到富治成功潜入姑娘家里为止还算顺利。但他却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是白天的那位姑娘,竟是那家男主人的妻子,也就是他所中意姑娘的母亲。由于男主人到附近喝酒不在家,他在黑漆漆的屋里,居然糊涂地弄错对象了。
不晓得那女孩的母亲是把富治误当做自己的丈夫,抑或明知是夜淫的男子而佯装不察,总之她顺从地将肉体献给了富治。 等到富治途中惊觉有异,怀疑该不会是女孩的母亲时,已经骑虎难下,只好继续挺动腰杆。就在他即将攀登快乐的绝顶时,男主人竟然在此时踏入家门。男主人高举灯笼,一看到有个年轻男子正俯趴在自己的妻子身上,根本无法抑遏狂怒,旋即抄起倚置在门边的大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