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酒满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抱拳:“标下愿为我大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来人!”慈禧突然瞪起眼睛,“找块地方,砍了这个看园子的!”两名侍卫上前拧住护军统领,护军统领喊道:“老佛爷开恩,饶了奴才……老佛爷,老佛爷,看在奴才祖上随龙入关……”
“住口!大清的江山,毁就毁在尔等不中用的东西身上!”慈禧站起欲进门,又转身冲着赵秉钧:“那个送广东折子的。”
“知道折子上写的是什么吗?”
赵秉钧忙答:“回太后,下走不知。下走只是听那个驿丞讲,有个叫孙文的,曾在广州谋反,被击破后,拿了上百从犯,一直没有裁决,广州将军想请太后懿旨。”
慈禧扶着阿尔萨兰进门:“瑞良那狗材,连这个都要问!”
阿尔萨兰回头看看像在做梦、显得痴傻的侯酒满,笑了笑。侯酒满晕眩地望着慈禧背影,然后看向怀里那颗黑乎乎的炮弹,抚弄着……
1900年7月11日,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一发发炮弹在天津街头炸开,冒着绿色烟雾,大片清兵与义和团义士无伤倒毙。
62岁的武卫左军统领马玉昆黑布蒙口:“侯参领,这是什么炮?这等厉害!”同样蒙口的侯酒满回道:“标下不知。”
马玉昆命令:“立即率队退扎杨村、北仓!”众多百姓,在绿色炮烟中纷纷倒下。
而在乾清宫内,64岁的军机大臣荣禄跪报:“禀皇上,禀太后,八国联军冒万国公法,密运两门列低炮抵津。该炮炮子由毒药掺配而成,阵中,贼寇炮子落地,绿气冒出,我军许多兵士虽擎枪倚墙,怒目而立,然浑身土黄,已中炮气而毙。天津百姓,亦多为毒气所熏,死时尚老幼妇孺……”
慈禧:“够了!荣禄,告诉那些守将,少编说洋枪洋炮的威猛,以掩饰自个儿无能!”
荣禄:“禀太后,战报是否夸大,奴才不知,但奴才属下昨日送到武卫左军的600匹战马,的确几炮皆亡。且属下一路看见,荒郊义冢,积尸不下数万。列低炮惨毒如此,确实闻所未闻。”众臣闻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慈禧看看光绪:“皇上,你的那些闹变法的臣子,就没谁说过,如何对付这绿气炮吗?”
光绪神情麻木:“回皇阿玛,儿臣不曾听说。”
慈禧:“哼,有用的招儿,一个没有。荣禄,多派些义和团去堵着!”
荣禄:“太后,义和团使的除了大刀、长矛,只是些过时的火绳枪……”
“他们不是会作法吗?用枪干什么?!”慈禧起身而走:“退朝!”
光绪叹息一声,缓缓离座。
二十多天后,8月5日,清兵阵地上,侯酒满蓝布蒙口,低姿奔跑。马玉昆举着望远镜问:“那个侯参领在干嘛?!”
侯酒满奔到一处趴下观察,几名英军在操纵两门四英寸的列低炮,不断发射。侯酒满回身举起面小旗,右指一下,猛然一挥。清军阵地,一炮弁举着望远镜:“侯参领右前50尺,瞄准……放!”几门火炮齐射。
列低炮立即被清军炮火淹没,炮弹箱纷纷爆炸,浓绿的烟雾滚滚冲天。侯酒满扑过来,猛然发现一名英兵蜷在土丘后,用湿毛巾捂着口鼻。侯酒满拔刀欲砍,
英兵大叫刀下留人!
侯酒满一怔:“你会华语?!”不到20岁的英兵:“大爷,刀下留人!刀下留人……”侯酒满愣了少顷,收刀入鞘,去察看残破的列低炮。英兵用毛巾捂着嘴叫:“尿!尿!”
侯酒满看看不解,继续看炮,忽然头晕目眩,翻转栽倒。英兵扑过来,用湿毛巾捂住侯酒满的口鼻,自己屏着气。侯酒满渐渐醒来,英兵又用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叫道:“尿!尿!你自己的!我的没有了!”侯酒满明白过来,忙屏住气掏下身……
残阳下硝烟袅袅,战场一片壮烈。
马玉昆围着英兵和装在马车上的列低炮残骸,转了一圈问:“你是说,这红毛救了你一命?”
侯酒满答是。
马玉昆恨恨地看看英兵:“不杀,怎对得起数万阵亡兄弟?!让本将断其双臂……”
侯酒满忙按住马玉昆拔刀的手:“大人,大人,待标下问明了毒气炮的奥秘,再杀不迟!”
英兵被绑着,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这家伙会我华语?!”马玉昆收刀,“也罢!连吃败仗,缴了这妖炮也算立了一功。侯大人,我军奉命回护京师,劳你押这一兵一炮,先行一步,将其展示御前,张我军威!”
这夜,侯酒满一边赶车,一边摆弄着列低炮的零件。
英兵看看,说:“谢谢大爷,您没有杀我,还挽救了我的两条胳膊。”
侯酒满转过头,问道:“小子,你多大?”英兵像是终于有了说话机会,很是兴奋:“我19岁。我很爱中国,我的叔叔是你们太平天国的炮兵上校。”
侯酒满怔怔:“看来,你的中国话,是间接从长毛那儿学的。”
英兵笑:“我知道,你们和太平军不是一头儿的。不过没关系,军人不打仗时,彼此都是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