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媚舞销魂(3)

夏王后阴沉着脸注视着她,一直到她披上了外衣,才大步走过去,啪的一声,重重一个耳光甩了过来。何盈一时不察,被她打了一个正着,当下身子猛然向后跌出几步远。好不容易眼冒金星的境况有点好转,何盈对上夏王后充满杀气的脸。

只见她一字一句地对何盈说:“贱女人,这一次大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与他一起下葬吧。”说到这里,她喝道,“把她带到残月宫。”

残月宫是处荒废的内宫,专门用来关押犯事的姬侍。何盈跟在众女之后向残月宫走去。就在刚才,她在夏王后的双眼中看到了克制的杀机。

因为夜深了,何盈被众女丢到一个破烂的大殿,众女便关门离开。大殿中没有灯火,只过道上的一处宫灯,有一点淡淡的光晕透过来。

摸到内殿,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大床。大床上放了一把稻草和一床破被外,便空无一物。何盈在床上坐了下来,眼看着幽黑的四壁,听着外面传来一声声的乌鸦叫声。何盈苦笑一下,摸了摸手臂,心想:那行刺夏王的是何人?这夏国王宫中防备何等森严,纪律又十分严明,居然有人可以潜到寝处,给他这么一击?那毒看起来十分厉害,也不知夏王撑不撑得过?

想起夏王后说的话,何盈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夏王后并无虚言,如果夏王有什么事,她是定会陪葬的。就算他不出什么事,以刺客同伙的名义,自己的性命也在夏王后一念之间。

仰躺在床上,闻着床上浓烈的霉味,何盈又急急坐起。

她在大殿中走动起来。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她心神一动:要不,趁现在宫内方寸大乱,逃出去得了?刚想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刺杀夏王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她只要走出这宫门,这罪名可就坐实了,而往后的日子如何,可是想也想得到的。

她坐立不安,便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才走出内殿门,就听到秋公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本宫也不能进去吗?”

一个刻板的声音说:“秋公主,这是王后娘娘亲自吩咐的。”

秋公主隐含怒火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本宫只是想弄清事实而已。如果真是她的同伙伤了我哥,我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一边说,她一边大步向里面冲来。那几人拦之不及,急得大叫:“秋公主,秋公主!”

秋公主三步并两步就冲到内殿,蓦然看到火把光,何盈反射性地一闭眼。这时,秋公主猛然冲上前来,紧紧地揪着她的领子喝问:“何盈,这事与你相不相干?”

她的声音冰冷而杀气腾腾,何盈毫不怀疑她会在下一刻就取了自己性命。当下她睁开眼来看着秋公主,苦笑了一下,轻声说:“我只想离开他。杀了他对我有何好处?”

对上秋公主寻思的双眼,她扯开她的双手,缓缓地说:“你想想我现在的处境,就可以知道,杀了你哥,对我不但没有好处,我还可能连性命也陪上了。我何盈虽然喜欢自由,却也更怕死。这样的蠢事是我这种人做得来的吗?”

秋公主盯视她片刻,久久不语。看到她脸色阴沉,何盈问:“毒很严重是不是?大夫怎么说?”

秋公主摇了摇头,说:“大夫也不认识那毒,他现在命在旦夕。”说到这里,她泪水涟涟而下。何盈正准备上前劝慰,却见秋公主猛然把配剑一拔,架上了何盈的颈项。

何盈一惊,却见秋公主一字一句地说:“何盈,今日的事与你无关便罢了。要是有关的话,你何盈在世上挂念的人,有一个我杀一个,有一双我杀一双。”

刷地还剑入鞘,她大步走了出去。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何盈徐徐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脚步声又不断地响起。灯火通明中,一队宫女走了过来。她们看了现场一眼,一个宫女问:“秋公主人呢?”

一个护卫走上前说:“回言女,已经走了。”

言女惊道:“就走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言女转过头看向何盈。

何盈对上言女的面容,才发现这女子长得有点丑陋。她一张马脸,下吊的三角眼,大肉鼻子。在这美女成堆的后宫中,还有这等长相丑陋的女子,倒让何盈一惊。

她走了过来,围着何盈转了一圈,向旁边的人问:“她就是陛下新纳的周姬?”

“正是。”

点了点头,言女挥挥手,说:“你们到外面守着吧。”把护卫们挥退后,她慢慢地走到何盈面前。

看到她眼中的杀气,何盈一凛,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言女又围着何盈转了一个圈,何盈有点不安地对上众面无表情的宫女,心中忽然想道:是了,她们是要来取我的性命的。

正在这时,言女阴森森地一笑,说:“果然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只是这张美丽的小脸,看来再也见不到了。”她这话一说,众宫女齐齐地在背上拔出佩剑,指着何盈。

何盈一颤,言女盯着她咧着黄牙笑道:“夫人,不是言女无情。实在是你伙同刺客加害陛下,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这样的罪责,本来是应该送到军营当营妓的。不过王后见你可怜,开恩赐你一全尸。”

何盈沉下气,慢慢地说:“王后就不怕陛下醒来后要人吗?”

言女哈哈一笑,说:“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呢,因你之故,令陛下命在旦夕,这样的事,王后处置了你谁也不会说个不字。怎么,小贱人,仗着小脸蛋漂亮,还希望陛下来救你不成?”

何盈看向她,问:“为什么?为什么王后非要杀我?今晚的事,不是你们做的吧?”

“呸!”言女脸色大变,她急急喝道,“你这个贱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信口雌黄。居然想嫁祸到我们身上。还是王后说得对,你这女人,要不尽快除掉,会是心腹大患。”

何盈在她连连进逼之下,退后了一步。她心思电转,却找不到半个有用的法子。

她功夫未失,这些宫女虽然身手不错,她要反抗的话,却也伤不得她的性命。只是今天这情形看起来,她是孤立无援,就算过了这一关,也逃不开外面重重的护卫。

咬了咬唇,何盈一边颤抖,一边不经意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到何盈踉跄而退,言女得意地笑了起来。她说:“历年,进了这残月宫的人,就从来没有活着出去过。夫人,你看来福气太浅,当不得这等荣华富贵啊。哈哈。”

她一口的唾沫直向何盈喷来。何盈又退后一步,就在这里,她脚一转,身子闪电般地向后一错。电光火石中,她已抢过一个宫女手中的长剑,只听得“叮——砰”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包括言女在内的所有佩剑,都掉落在地。

她们本来功夫都不错,只是何盈先前颤抖不已的样子,给她们造成一种懦弱可欺的错觉,因此没了防备。

而与此同时,何盈纵身一跃,跳上了屋檐。随着她跳开,言女的叫喊声远远地传开:“来人啊,周姬意欲逃跑。来人啦——”

随着她的声音一传出,几乎是眨眼间,宫内灯火通明,喊杀声震天响起。

何盈跳上屋檐,猫着腰快速行走着。当此之际,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秋公主。只有在她的身边,她才可以在真相未明之前保得了性命。只是,如果夏王就此过逝的话,她也是难逃一死。

王宫内转眼间就灯火通明,何盈才走了几步就十分艰难了。她一身浅色衣服,极难躲藏。还不到片刻,就有一个护卫指着她藏身的所在,大声喝道:“快快,她在那里。”

声音一出,所有的人应声向何盈冲来。何盈匆忙之下,飞身跳出。她的身影暴露在众人的眼前。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清楚地传出:“来人,放箭——”“吩咐下去,一定要抓到周姬,死活不论。”

数千枝黑黝黝的长箭同时向何盈射来。何盈身子在半空中一个反折,一头向一个院落栽了下去,正好躲过了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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