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何盈感觉到一股让人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她顺着目光看去,却没有找到人。何盈心中一惊,暗暗想道:那人是谁?我怎么一转眼就看不到他了?
她心中隐隐地有点不安,使得她看表演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思娘的表演,虽然让这些男男女女看得目瞪口呆,对她来说却没有多少新意。
又过了一会儿,喝彩声再起。何盈一抬头,正好众女也一曲舞罢,盈盈一礼完毕。
正当何盈转向正中时,思娘也缓缓地挺直了身躯,她玉白的脸上,早就晕生双颊,香汗淋漓。这样的美人,可以说是最有诱惑力的时候,因此又是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在众人的吞咽口水中,思娘曼妙的声音再次响起:“贱妾有幸见到陛下,不知可向陛下借一个人否?”声音娇柔婉转,动听无比。
何盈清楚地听到周君咽了一下口水才说:“孤倒是好奇,不知何人有这个荣幸?”
第七章身份拆穿
不止是他好奇,这里所有的人都对此很好奇。一时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思娘的身上。
思娘又是妩媚的一笑。这一笑端地是风情万种,让在座的人都暗暗想道:这女人端的是一个尤物。
只见思娘冲周君抛了一个媚眼过后,一双妙目一一划过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有的人挺直了胸脯,有的人却低着头一动不动,更有人趁美人儿看着自己之际,不停地挤眉弄眼。
当思娘就要看向何盈这里时,何盈的心,不知为什么揪得紧紧的。她端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就在何盈胡思乱想之际,思娘的眼神,已经转到了他们这一座,越过周远,直直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何盈只觉得身上一冷,然后就看到思娘站了起来,娉娉婷婷地向她走来。她的双眼紧盯着何盈,目光中与其说是期待,还不如说是嘲弄。
随着思娘的目光,所有人的双眼都落到了何盈身上。
随着思娘一步步走近,何盈已经是寒毛倒竖了。她毕竟年轻,脸上的表情还是反映出了心中的防备。看到她居然是这个表情,一时之间,周围已响起了一片笑声。色鬼文南更是不无嘲讽的尖声说:“何公子,美人恩重,何必如此神情?难不成公子不喜欢美人不成?”
他猥亵的目光打量着何盈,那样子分明是在暗示她有龙阳之好。
又是一片笑声响起。这笑声中,除了文南旁边的两个特使外,还有一些是看不惯何盈的青年贵族所发。
卢明站在何盈的背后一动不动。他是最了解何盈的人,自也是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他愕然地警惕地盯着思娘,目光隐隐地带着杀机。
思娘却是置之不理,她一双媚眼仍然紧紧地看着何盈,笑容如花般盛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似乎都经过千百度的训练,从任何角度看来,也找不到掩藏在笑容下的真实想法。
时间过得奇慢,直到何盈觉得浑身发冷,身体僵硬时,思娘才走到何盈身前。她冲何盈盈盈一福,然后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含笑地看着何盈,慢启樱唇,一字一句地说:“何妹妹,姐姐对妹妹心仪已久,有些事还请不吝指教。”
哗——
在她一声“何妹妹”叫出口的同时,所乎所有人都一惊而起。一时之间,榻几移动声、佩剑落地声、惊咦声、轻叫声不绝于耳。
所有的人都直愣愣地看向两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何盈灰白的脸色中,四皇子周演一字一句地小心地问:“思娘大家,你,你刚才叫何玉做什么?”他的声音颤抖不已,连放在榻几上的手也在颤抖着。
卢明也在颤抖。这句话一出,他就知道事情已经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握了握腰间的佩剑,他心中暗暗想道:幸好,我现在在盈妹的身边。他目光坚定地看向何盈,漆黑的瞳孔中隐隐泛红。此刻的他,已经做好准备,一个不对,就带着何盈杀出重围。
何盈直觉得周身发冷,一时之间,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眼前星光乱窜。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周身的毛孔似乎在这一刻都敞开了,冷汗如水一般的透过衣衫。
她上身僵硬,手放在腿上,不停地颤抖着。
四皇子周演转眼看了一眼何盈,立即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他一直当她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是这个亲弟弟却在瞬间变得这么陌生。
他颤抖着,再一次问:“思娘大家,你刚才叫何玉什么?”
他问出这句话后,只觉得全场安静得不像话,安静得让人难受至极。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对,有的错愕,有的不信,也有的是欢喜。总之,所有的眼神都是那么刺眼,直刺得他眼睛发红,心中的一股无名的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思娘再次娇媚的一笑,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把心神放在她的美貌上。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吐气如兰,清楚地说:“四皇子你不知道吗?何玉公子实际上是一位姑娘家呢。”
又是一个响雷落下,把先前以为自己听错了的人都重重地震了一下。
四皇子转眼看向何盈,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压低声音,颤抖地说:“玉弟,她说的是假的呗?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了,要这样耍我们的吧?”
何盈还在颤抖,不过已经明显地有了好转。这时,她的背上一疼,卢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
这两个字有千钧之力!
何盈从来不知道,她是这么地渴望着有人对她说出这两个字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何盈的头脑变得清晰起来:思娘既然开了这个口,自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不能否认。如果承认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她想: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事是当着三国使者,在周君面前挑穿的。自己虽然曾经得到过周君的保命圣旨。可现在情况非常不好,已经牵涉到周君在天下人面前的颜面问题。仅凭这一点,只要有一个不对,可能就是身死名毁。
她的心思不停地转动着,却一直没有说话。其实,也用不着她说话,任何一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何盈现在已经等于是默认了。她的脸色白中透青,她颤抖的身躯,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她的身份。
在场之人,四皇子本来最为恼怒,这恼怒中还有着伤心。可是现在看到何盈这可怜的样子,他的心中又是一软,不由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
何盈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出来,向周君行了一礼。然后站直身子,抬眼看向周君,朗声说:“小民何玉有罪。小民原是女子身,却因为倾慕王孙诸君指点江山、笑傲人生的风华,国人头可断、血可流的凛然血性,竟以女子之身,试图与其他五国之士一较高低。何玉有罪。”
说罢,她再次跪伏下来,手向前趴下,额头点地,第二次向周君行下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么一来,周君本来满腹的郁闷和隐隐的不快,突然消失了。何盈刚才的话中之意,分明是说她以一个女子之身,竟然让五国之士尽皆败退,这其实是大大地长了周国的面子。她让天下人都知道,周国不止是男子出色,连区区一个女子,也是风华盖世。
这一番话说出,连最为权威的老政治家,也不由不慨叹何盈会说话。她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轻而易举地令周君的怒火化为乌有,还替自己大大地扬了一下名。
周君哈哈一笑,在众人不出所料的眼神中,大声说:“何……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何盈清朗地说:“小女子何盈。”
周君笑道:“何盈啊,何盈,你起来吧。”
何盈应了一声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同时,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周君这一关是过了。不过,自己既然被说穿了身份,那自己与黎清的夫妻关系马上会被提到台面上来。这件事于情于理,她都不占理,却要如何解决地好?还有,这一次的事,会不会是黎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