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盈似乎有点不明白,一边一个清瘦的少年说:“大家都站在木板上,表面上虽然都用丝帛遮得严严的,木板和木板之间还是有大块大块的空隙,一不小心,就得落到水中去。那时,比的就是大家的功夫了。”
原来是这样,何盈听得有趣。也只有这个地方,连看个表演还要防备这个,紧张那个的。
他们说话当中,玉花楼的人已经在装点这些湖面了。何盈一看,还真是如此,每块木板之间,都会隔上个二三米,足够人摔倒水里去了。她一边看一边暗想:这也太无聊了一点。那些没有功夫又不会游水,又坐不起画舫的人,这种表演是连想也不能想的。
周演嚷道:“看来来早了点。走吧,到我们定下的画舫中去,大家喝喝酒,听听曲,时间一会儿就过去了。”这话大家都赞成,于是转身向位于中间的一只画舫走去。
何盈看着这十几只画舫,心想:周城的权贵,又岂只有十几家?看来,能坐在这些画舫中的,可真不简单啊。她正这么想,一边的周演说:“哎,要不是小弟身上没有内功,我还真不愿意坐这画舫呢,气闷得紧。不如站在木板上,热闹好玩又刺激。”
这话一出,何盈无语了。
周远说:“思娘的表演,可是周城的一大盛事。听说有不少扬名六国的才子也会来到这里。看来,今天的论演场是少不了的。”何盈知道,论演场就是对于各种思想、事件、时局、武技,以及对人生地看法等方面的演讲讨论会。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而那些纵横才智之士,一般都是通过论演场出的风头。而这个风头一出,就算你手无缚鸡之力,也会成为六国人人敬仰的人物。
论演会是经常性的,随时随地都可以举行的。而这次论演会借思娘四大名伎的表演之势,肯定极大也极为宏伟,更会吸引不少的才智之士。所以,精彩是一定的,影响力更是超前的。
何盈听到今天还有论演会,心里更是欢喜得紧。正在这时,一旁的周远忽然说:“何玉,你打败了段落,已是一战成名。六国中想找你开刀的人会有不少。今天的论演会,你可得打起精神来。”
何盈点了点头,目光中兴奋的光华流动。在这个时代,书籍是极少极珍贵的,识字的人很少,而看书多,对各种知识都有所了解的人,更是少。何盈的知识虽然谈不上深,但知识的广还是有的。毕竟,她的前世可是在一个知识爆炸的年代。因此,这个论演会,她是一点也不畏惧,还隐隐地有所期待。现在的情况就是,她的名头越大,黎清等人就越是对她束手无策。
一行人进了画舫。画舫很大,一间正厢房就把他们这十来个人全部装下了,还空阔得很。当然,画舫里还有不少房间,在这个黄金时间是不可能让它们空着的。
只是,在画舫可以欣赏岛上表演的地方就不那么多了。而周演他们的身份,使得他们现在所选的伴置是最好的。
几人或坐或跪,歌伎们也陆续进来了。何盈觉得没有意思,就倚在一旁的窗壁上沉思。过了一会儿,宫灯陆续亮起,外面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个个衣冠华丽,车骑雍容。能够来这里的人非富既贵,又大多相识,于是问候声不绝于耳。
在这个场合中,出现的美人也是特别多,一个个艳装贵妇和名门闺秀都相携而来,看得周演等人目不暇接。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何盈一抬头,便看到一行人筹拥着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生得剑眉星目,甚是英俊的青年走了过来。这青年嘴唇很薄,眼睛中寒光四射,身上有一股血悍之气。
看到何盈注视着这青年,周远在旁边笑道:“这位是我周国鼎鼎大名的黎清黎将军,他可是周国的四大公子之一呢。”
他就是黎清?何盈下意识地头一缩,藏了起来。她不认识黎清,可黎清是认识她的。万一被他看到,可讨不了好去。
黎清等人站在木板之前。他面色沉郁,眉头紧皱,双目不时地看一下周围。这时,一个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后,他双眼转向何盈所在的方向,目光里是何盈所看不懂的激愤和沉思。何盈一惊:难道,他知道我来了这里?身子马上一偏,躲到了一旁,生怕被黎清发现了。
抚了抚心跳如鼓的胸口,何盈咬了咬牙,心想:该来的迟早要来的,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他在四皇子面前拆穿我的女子身。再说了,他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同进同出,当众拆穿的话他就面子扫地了。对,就是这样,我没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里,她把身子一正,又看向外面。
这时人已经来得相当多了,到处都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这些人彼此之间不停地打着招呼。黎清也与旁边的人热情地打起招呼来了。看他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他刚才的郁闷的表情,只是何盈的错觉。
十几只画舫,每只画舫前面都或坐或站二三十人,何盈只略看一下,就发现坐在画舫之上的,大多是一些文弱书生,他们的服装各异,看起来有点像是各国中的知名才智之士。
岛中,宫灯也络绎不绝地亮了起来。灯光越来越盛,和着水上的倒影。等到上千只宫灯亮起时,这里已经宛如白昼。
随即,一阵清远的笙声响起。众人当下安静了许多。在笙声当中,隐隐地混着悠扬的琴声。紧接着,笙声和琴声此起彼伏,若隐若现,实在是美妙绝伦。
乐声阵阵,飘然而来,隐约中带着一阵阵花香。何盈举目望去,只见小岛上,不知何时站出了一排排的穿着白色纱衣的少女。这些少女个个姿色不俗,手里正提着花篮,把篮中的鲜花撒入湖水中。不一会儿,湖面上就鲜花片片,红樱点点。那花带来的幽香似有似无,可每一个人都觉得,自身已置于花香美人当中,陶醉不已。
大家眼中,仿佛看到了一派大好的春光,春风烂漫中,众少女游玩其中,语笑嫣然,和在春光春风里,让人心旷神怡。
何盈和众人一样,听得如痴如醉。那些少女们撒花的动作宛如舞蹈,看起来动人无比。深沉的夜空,明亮的湖面,美丽的少女,朵朵花瓣飘然而来,这场景,让何盈这个见过现代各种特技的人,也不由不感叹它的美丽。
众人不甘于只待在船舱里,一个个都向外面的船板走去。何盈自也是跟在其中。她一出现,马上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紧地锁着自己。
何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转头对上那目光。果然,看她的人,正是黎清。
黎清紧紧地盯着何盈,下唇一勾,那神情分明是在说: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