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镜子里那面目精美却生着一副剑眉和修长身躯的人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这个身体的本尊是周国大儒何非的第三女何盈,小名离儿,今年十四岁,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路上连番遇到几次刺杀,受了极大的惊吓,意外失足跌下假山身死,让她的灵魂捡了个便宜。
至于这个世界,从小环的只字片语中,她得知这里也有六个国家,与中国古代的春秋战国类似。周国的国力在六国中大约排第三。
她苦笑了一下,暗想这皮相倒是不错。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今生最坏也不过如此,以后我就是何盈了。
她整理了一下身边的小包袱,包袱中有十数个金叶子,一些碎银子、旧衣服,还有一本书。书上写着四个大字——卧月心法。
何盈拿起这本书,内心激动起来:难道,我真的走大运了,这啥心法是不世神功?
这时,小环在旁边奇怪地说:“小姐,你在看什么呀?咦,是这卧月心法呀,小姐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这书啥作用也没有的。唯一的好处就是耐看,不然小姐也不会从老家一直带到这里。”
何盈一怔,把书页翻开,只见首页上写着一行大字:此功自现世至今,已有一千余年,练成者无几。偶有练成者,功力高深者亦无几。慎之慎之。
何盈扁了扁嘴,轻轻地嘀咕道:“什么嘛,哪里有这样的武功法诀?”正待把它丢到一边,又顺手拿了起来一边翻看,一边暗暗想道:左右无事,不如练一练吧,就当是练气功。
这样一想后,何盈大觉有理,当天晚上便照着功法打起坐来。这一打坐,才发现这功法练起来让人宁神静气,十分舒服。更重要的是,何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身体练这功夫非常的熟门熟路,心神所念之处,明显有热流经过。看来以前的何盈经常练这功夫。她想了想,干脆一有空闲就练上几个时辰。
主仆两人所住的院落极为偏僻,是何盈的未婚夫黎清在周城的住所。黎清虽然与她是指腹为婚,却与她的父亲何非有着所谓的杀父之仇。自从把两人接来后,黎清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对两人的冷淡,直接导致了主仆二人在黎府中的地位低下。一应饭菜都要小环亲自去厨房讨要不说,还时不时地被黎清的妾室花娘冷嘲热讽一番。
对于何盈来说,黎清终是一个陌生人,他不来理会自是最好不过。不过看他有一种把她囚禁在此终老的架势,这点常令何盈感到极为不安。
据小环所说,何盈虽然是黎清娶来的,却一没有知会亲友,二没有洞房花烛。从各方面来说,都算不上是正式夫妻。在这个世道上,如果不是原配夫妻,其他的侍妾被丈夫随意买卖转送,都是极为自然也极为普遍的事。因此,小环最担心的便是有一天自己和小姐会被黎清给卖掉或送人。
何盈性格沉稳谨慎,前身也是一个闷不吭声的闺阁少女。与这身体共同生活了五六年的小环又是个极为粗心的人,丝毫没有发现这个小姐已换了个灵魂。
这一天,小环悄悄地跑到她旁边,把小嘴凑到她耳边,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门外后,小声说:“小姐,听说姑爷出了远门呢。我们出去玩会呗。”
何盈一听,大为心动。她从清醒到现在也有大半月了,天天听着旁边院落里传来的笙乐,自己却寸步不能出去,早就郁闷之极。
见何盈意动,小环得意地一笑,又小小声地说:“奴婢这阵子啊,一直四处观察着。就在我们这院落后方,有一处围墙很矮的,小姐,我们弄一块石头垫着,便可以出去玩儿了。”
何盈微微一笑,与小环鬼鬼祟祟地向门外走去。当然,两人在出门的时候,还是带了一些碎银两在身上。
这周城不愧是周国的都城,热闹无比。何盈看着这些着古装的人在身边来来往往,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
这时,也是人流的高峰期,不时有背负刀剑的男子从身边擦身而过。何盈牢记着曾经见过的因踩了对方一脚就要生死决斗的事,因此,她走得非常小心。小环的记忆比她还深刻,见到这种人便脸色发白。
“哇,小……公子,快来。”小环跳到一个摆满饰品的摊子前,开心地叫嚷着。何盈小步走了过来。看见摊上有一柄黑漆漆的小剑,不由伸手拿了起来。这剑通体漆黑,没有一点光泽,沉沉的压手。剑身只有普通剑的三分之二大小,不但没剑鞘,居然也没有剑锋。何盈有些奇怪:这个世界难道也有人做玩具不成?
一旁的小环只看了一眼,就扁嘴说:“真难看,小姐,你要那个干嘛?”
何盈没有答话,问:“老板,你这黑剑,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连剑锋也没有?”那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清瘦汉子,面孔上皱纹很深,有股愁苦相。
他看了一眼何盈手中的小剑,讷讷地说:“那是小人挖土时无意中挖到的。也不知是干什么的。客官想要的话,二个铜板就可以了。”
何盈把玩了一会儿小剑,丢了两个铜板给老板,对小环说:“还要什么?看中的多选两样吧。”小环开心地应了一声,又选了几样小物品。何盈笑了笑,忽然看到前方摊子上,摆着一些玉佩什么的,有些造型颇为有趣,不由抢先几步,蹲下来细细查看着。正当她看得入神之际,猛地一个汉子炸雷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臭丫头。你居然踩你爷爷,好大的胆子。”接着,小环带着哭音的声音传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何盈身上一冷,急急地转过头去。
小环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眼眶中泪水盈盈欲滴,身子瑟瑟发抖。而此时,一个瘦小猥琐的汉子,正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瞪着一双黄澄澄的牛眼怒视着她。
见何盈转过头来,小环颤抖地叫道:“小……小姐。”那汉子一听,转过头看向何盈,蜡黄的脸在看到她的瞬间,显出了几分惊艳,然后那惊艳转为淫猥。
何盈微微一福,淡淡地说:“这位爷,我的婢女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堂堂男子汉,总不会这么跟一个女人计较吧?”
汉子又是一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嘿嘿淫笑几声后,露出满口黄牙说:“原来她是你的婢女?好说,好说。你的婢女刚才踩了我一脚,你打算怎么个赔法?”
何盈静静地打量着这人,缓声说:“你想要怎么赔?”